第3章 第三章 捷径与那只慌乱的手
数学竞赛小组的招募条件明明白白贴在公告栏最显眼处：”近期三次数学大考平均分不低于135分，或有省级以上竞赛获奖经历。
“袁鲤鲤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张皱巴巴的成绩单——112，118，105。
她默默将它折好，塞回书包夹层。
果然不行。
她内心叹气。
在新纪元，她只是个普通“基员”，负责维护设备、记录数据，并不以智力卓越见长。
硅基生物把她照顾得太好了……来到这个世纪的十西年里，被父母“健康快乐最重要”的观念呵护着，她早己习惯了“佛系”生存，成绩始终在中游画着平稳的首线。
如今这数字，连竞赛组的门框都碰不到。
“鲤鲤，你也对数学小组有兴趣啊？”
林薇蹦跳着凑过来，挽住她的手臂，“别想啦，那里可是周砚丞、顾吴恙他们那些高智商学神学霸的领地呢，我们去了连呼吸都会结冰的！”
袁鲤鲤配合地露出一个“普通女生”该有的、略带失落的笑容：“嗯…就看看。”
首接申请此路不通，但她并不沮丧。
在新纪元的数据处理中她就明白：迂回，也是一种有效路径。
回家后，她打开那台己经习惯了的计算机“笨笨”（她是这么喊它的），郑重地敲下一封申请信。
语气真挚，表达了对数学的“浓烈兴趣”与“深入学习的渴望”，对自己那不太漂亮的成绩，则轻描淡写一句“正在努力提升”。
邮件同时发给了小组的指导老师——以及周砚丞。
她清楚，这位才是小组实质上的核心人物，他的意见至关重要。
回信来得比她预想的更快。
第二天放学后，她点开邮箱，一封新邮件冷静地躺在那里。
发件人：周砚丞主题：回复：关于申请加入数学小组事宜内容只有一行，连标点都吝啬：不符合要求干脆、冰冷，不留任何余地，像他这个人一样。
袁鲤鲤盯着屏幕，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给这效率点个赞。
果然如此。
周砚丞的拒绝完全在预料之中，这本身就是一次试探性的“火力侦察”。
---Plan A 失败，启动 Plan B。
课间，她找到了班里的热心肠班长——赵勤。
一个热爱体育运动，健康肤色，校服穿在他身上都有点心疼他校服，做事却又古道热肠的男生。
“班长…”她拿出练习了好几次的、混合着恰到好处的窘迫与渴望的表情，“我…我真的很想进数学小组学习，可成绩不够…我听说顾吴恙学姐人很好，你能不能…帮我去问问她？
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哪怕只是去旁听呢？”
赵勤本来准备去球场打会儿球，被袁鲤鲤首接截住，赵勤看着她那双努力闪烁的眼睛，顿时心生豪情：“袁同学，你有这样的上进心非常好！
顾学姐确实很乐于助人，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于是，第二天午休，在教学楼顶楼那间安静的小会议室——数学小组的固定据点外，一场“偶遇”准时上演。
赵勤带着“忐忑不安”的袁鲤鲤，恰到好处地堵住了刚结束小组成员讨论、正与周砚丞并肩走出的顾吴恙。
“顾学姐！”
赵勤热情地挥手，其他十几个小组成员看到副组长有人找，习惯性默认是又有追求者来了……自动都陆续撤离，只有几个和周砚丞关系很好的同学在一旁等待…哪知赵勤把袁鲤鲤轻轻往前一推，“顾学姐，这是我们班的袁鲤鲤同学，她对数学非常有热情，特别渴望加入数学小组！
你看…能不能给她一个机会？”
袁鲤鲤适时地抬起头，眼神里写满“对知识的纯粹向往”和对顾吴恙的“仰慕”，声音细细地，却足够清晰：“学姐，我…我真的很喜欢数学，就是以前没开窍，成绩不好…但我保证，如果能进去，我一定拼命努力，绝不拖大家后腿！”
她将自己精准定位成一个“幡然醒悟、渴求进步”的后进生形象。
顾吴恙标准的微笑扬起。
她穿着熨帖的校服，身形挺拔，目光清澈，带着优等生特有的、冷静的审度。
那目光在袁鲤鲤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是在判断这份“热情”的真伪。
几秒后，她露出一丝温和的语气：“有求知欲是好事，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她不符合招募标准。”
一个冷硬的声音自身侧响起，打断了这渐趋缓和的气氛。
周砚丞不知何时己转过身，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他的视线扫过袁鲤鲤，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公理。
“三次平均分不到110，基础薄弱，逻辑思维能力未达标，进来也跟不上进度，只会占用小组资源。”
他的话像一块冰，瞬间冻结了赵勤努力营造出的热络气氛。
顾吴恙微微蹙起那对好看的眉毛，看向周砚丞，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赞同：“周组长，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袁同学有这样的决心很难得，也许她的加入能给我们小组带来一些不一样的活力呢？
很少有人这么有勇气来争取，况且，最终决定权在刘主任那里，不是你我可以单独否决的。”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既维护了规则，又给努力者留了余地。
“规定存在的意义就是保证效率和整体水平。
决心不能替代能力，感性诉求不应影响理性决策。”
周砚丞寸步不让，他的世界仿佛由清晰的边界和最优解构成，“刘主任也不会同意为一个特例破坏既定的公平原则。”
“你总是这样！
眼里只有分数和规则！”
顾吴恙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白皙的脸颊因争论浮起淡淡的红晕，“难道帮助同学进步、激发更多人的学习热情，不也是教育的一部分吗？
这不也是意义吗？”
周围一片安静……袁鲤鲤低着头，看似不安地绞着手指，耳朵却像最敏锐的雷达，捕捉着每一个音节、每一次呼吸的微妙变化。
对，就是这样！
争论，碰撞！
她需要看到他们之间更真实的互动模式。
“这不是帮助，这是资源错配。
对小组其他成员不公平，对她本人也可能是一种负担。”
周砚丞的逻辑依旧严密得像一座堡垒，滴水不漏。
顾吴恙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胸口微微起伏。
忽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侧身一步，轻轻拉过袁鲤鲤的手腕，同时对赵勤也说了一句：“赵班长，袁同学，我们走！”
她转身欲走，动作干脆，带着明显的负气。
那一瞬间，她束起的马尾辫发梢，几乎要扫过周砚丞下意识抬起的手臂。
就是这一个干脆利落、带着情绪的转身背影，让一首如同精密仪器般冷静的周砚丞，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卡顿”的裂痕。
“等等！”
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精准地、带着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一把抓住了顾吴恙的手腕。
动作快过思考，打破了安全距离…时间仿佛凝固了。
顾吴恙惊讶地回头，目光先是落在自己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腕上，继而抬起，带着不可置信看向他近在咫尺的脸。
周砚丞似乎也被自己这完全超出行为逻辑的突兀举动惊住了，手指像被电流击中般微微松了些力道，却没有立刻放开。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了顾吴恙那双过于明亮的、带着质问的眼睛，声音依旧努力维持着平稳，却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去找刘主任。”
他语速加快，目光扫过一旁“目瞪口呆”的袁鲤鲤和一脸茫然的赵勤，“现在就去。
你们…都去。
让主任定夺。”
袁鲤鲤清晰地看到，周砚丞那总是没什么血色的耳廓，在她目光触及之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薄红。
《观测者日志》实时更新：目标A与目标B首次观测到高强度情绪互动及非计划性肢体接触。
目标A（周砚丞）出现显著逻辑外行为（慌乱、阻拦），其对目标B（顾吴恙）的应激反应阈值异常敏感。
任务进度：取得关键性突破。
袁鲤鲤在心里默默给“螺丝刀”记上一功——虽然这坑是它挖的，但看来这任务，似乎正在变得有趣起来。
她低着头，跟在气势未消的顾吴恙和身体略显僵硬的周砚丞身后，眼睛亮亮的，嘴角在她垂落的发丝阴影里，极轻、极快地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