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反转
就在刚才,阿福亲眼看到自家少爷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王癞子吓得带着人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巷口。
“少……少爷……”阿福的声音还在发颤,他扶着柜台,腿肚子首打哆嗦,看向沈言的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他们……他们就这么走了?
您……您刚才说的那些……张县尉、他夫人、还有命案……都是真的?”
沈言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被踹坏的门口,将那扇歪斜的门板勉强扶正,靠在门框上,挡住了外面可能投来的视线。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让人看不透的平静。
“真与假,不重要。”
沈言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冰凉的感觉暂时压下了喉头的干涩和方才交锋带来的肾上腺素飙升的余韵,“重要的是,他信了。”
他放下水瓢,看向依旧懵懂的阿福,决定趁热打铁,给这个唯一的伙计,也是未来的第一个班底,上一堂启蒙课。
“阿福,你过来。”
沈言招招手,让阿福靠近些,“我问你,刚才王癞子进来时,你看到了什么?”
阿福挠了挠头,努力回忆:“看……看到他很凶,带着人,来要钱……还有呢?”
沈言引导着,“仔细想想,他穿的,戴的,跟他一起来的两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阿福皱着眉,努力思索:“他……他好像穿了双新鞋?
绸面的,跟他的衣服不搭……腰上挂了块玉佩,绿色的,样子有点怪,像……像女人戴的?
后面那两个人,有一个老是偷偷往县衙那边看,好像很着急……对,就是这样。”
沈言赞许地点点头,“你看,你其实都看到了,只是没把它们联系起来。”
他踱步到窗边,看着外面灰扑扑的巷子,缓缓道:“王癞子是什么人?
一个地痞头子,平日里欺行霸市,但本质上,是依附在张县尉这类胥吏身上的寄生虫。
他穿不起那么好的绸面鞋,那鞋底沾着红土,云城只有张县尉正在督建的别院工地有这种土。
那玉佩,质地一般,却是最新的‘蝶恋花’款式,明显是女款,绝非他自己买的,更像是别人赏赐或者……暂时寄放,让他办事的凭证。”
阿福听得眼睛渐渐睁大。
“再看他的跟班,心神不宁,频繁看县衙方向。
结合最近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州府巡查使将至’的消息,说明什么?”
沈言转过身,目光清亮地看着阿福,“说明他们的主子张县尉,此刻正焦头烂额,压力巨大!
他需要底下的人安分守己,拼命擦***,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任何纰漏!”
“而王癞子呢?”
沈言嘴角勾起一丝冷嘲,“他非但不收敛,反而因为得了点赏赐,亦或许就是处理那批见不得光的‘货’的定金,更加张狂,甚至敢在这个敏感时期,为了区区一百两,想着怎么逼死一个我这么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
你说,如果这事闹大,传到巡查使耳朵里,张县尉是会保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甚至……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阿福倒吸一口凉气,彻底明白了过来,看向沈言的眼神充满了崇拜:“所以少爷您根本不用动手,只是点出他的处境和张县尉的痛点,他就怕了!”
“没错。”
沈言走回柜台后,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信息本身不值钱,值钱的是把它们串联起来的逻辑,以及……在合适的时候,用在合适的人身上。
拳头只能让人暂时屈服,而抓住要害,能让人从心底感到恐惧,不战而屈人之兵。”
阿福用力点头,只觉得今天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事情还可以这么办!
“可是少爷,”阿福又想到一个问题,“您是怎么知道张县尉夫人娘家兄弟惹了麻烦,还有……命案什么的?”
这些听起来可是真正的秘辛。
沈言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高深莫测:“有些是猜的。
王癞子这种人,能替张县尉办的‘私密事’,无外乎那几种。
玉佩是女款,暗示事情与内宅有关。
张县尉夫人出身不高,其娘家兄弟仗势欺人、惹出麻烦是大概率事件。
至于命案……王癞子手下岂能干净?
就算没有,吓唬他一下,他自己就会往那方面想,自己吓自己,效果更好。”
阿福恍然大悟,佩服得五体投地:“少爷,您真是太厉害了!”
沈言摆摆手,神色认真起来:“好了,马屁少拍。
王癞子只是暂时被吓退,给了我们十天时间。
这十天,我们必须弄到一百二十两银子。
否则,下次他来,就不会这么好打发了。”
压力重新回到肩上,阿福的脸又垮了下来:“一百二十两……少爷,我们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钱啊?”
沈言的目光扫过书屋内那些残破的书籍,最终落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充满野心。
“靠这个。”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靠我们能看到、听到、分析出的东西。
阿福,我们的‘万象书屋’,或许卖书不行,但我们可以卖点别的……卖什么?”
阿福好奇地问。
沈言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卖‘消息’,卖‘判断’,卖别人看不到的‘商机’!”
一个清晰而大胆的商业模式,在他脑中彻底成型。
前世他靠分析情报叱咤商海,今生,在这信息闭塞的古代,他同样能用这门手艺,撬动巨大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