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邪祟…现在示弱还来的及。”
司马颖倒是信心高涨,银枪在周身开路,侧翻身躲过进攻行至侧面,依仗着视野盲区首冲背后一击制敌,枪尖捅穿了被多次砍刺而溃烂的胸膛,温热的血液飞溅在脸上,滴滴顺着面庞落下,染红了那件白色的曲领襦,却衬着王爷那胭脂色的瞳眸更为明亮…张方脑中涌上不知多少年前的一幕,中军帐里,河间王调笑着自己,给自己讲着藩王们不为人知的一面——“你说成都王这人,用兵打仗都算不错,自己也是个舞枪弄棒的奇才,就是不知书,跟他讲古今典籍都费劲儿!
灵武,你可别跟着他学个形美神昏…”现如今看来,倒真是没说错,张方看着眼前鲜衣厉色的王爷,恍惚间似是看到了某人…对了!
刚才的金刺!
男人回身将钉在树干上的物件儿拔下,两个人一同研究起来:“这是暗器?
怎么看着更像簪子,上头还有珠链。”
成都王借着月色打量起此物的轮廓,若是簪子,倒比平常簪发的物什更粗一点,尖端也更为锐利。
司马颖每说一句,那将军心头笼罩的名为不安的阴云便重上几分,他接过那支金簪扫了一眼,瞳孔顿时放大了几分!
(这是…大王的簪子…是啊,也只有那家伙会把这种暗器似的玩意儿簪头发使…可既然簪子在这儿…糟了!
)短暂的思索过后,张方终于意识到自己疏忽了多大一个错误:“殿下,大王出事了!
这簪子估计是打飞过来的,大王有危险!”
落下话就准备往上冲。
“等下!
你刀己经断了!
你这样莽上去会丢命的!”
“对啊…啊!
我还有这个!
我得快点儿,不能放着大王不管…!”
他下意识的喊话,也不再顾着称呼,卸下背上带子,越是着急越手脚忙乱地解着绳索,林中光线黑暗,若不是这一举动,成都王还真没注意这家伙还背着一柄长刀!
(看这长度…少说也得一米五,开鞘不方便啊。
)“哎,我帮你拔鞘!”
司马颖说着欲过来帮忙,却被他接下来的举动留在了原地——张方可管不得那么多了,刀身太长出鞘不方便?
上战场哪儿管你这么多!
一个侧身踢过去,刀鞘首接被踹出几米远,险些顺着土坡跌下去,明晃晃的刀身闪烁着寒光,将军拎上这把陌刀,便刻不容缓的向山坡上奔去!
成都王紧随其后,登上高地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张方双眼放空,手中的刀刃却被死死握住不敢松,他看到了什么…满山头的邪祟尸体,血液浸红了草地,浇灌了刚冒出头的芽叶,铁锈气弥漫了整片山岗,脱手的利剑斜***混着血水的泥土,上面的殷红己经干涸,而在那群正在风化的尸群中,一锦衣男子正倚靠着一块儿山石,被血腥包裹着,呼吸微弱…“大王!”
张方赶到河间王的身边石方才轻放下刀刃,将军去探那人的脉博,见还有动静便赶忙摇晃着王爷的肩膀,拼了命的喊他清醒:“大王!
大王!
快醒醒!
快醒醒!
您别死啊!
您不能死啊!
文载?
司马颙!”
离的这么近,将军目睹着眼前的死伤者,那身监德蓝的锦衣此刻被血液浸的濡湿而冰凉,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那些死尸的,张方见情况不利,也管不了什么尊卑,一巴掌猛然拍下去,怀中人受到***,方才缓缓有了些意识——“哈…灵武,是你…吗,我这是…要死了?
你来接我了吗…”怀中人的一句话让张方哭笑不得,心头又恼又无奈,他只得先开口顺着自己生前的主子:“大王,您死不了,您不会有事的,臣来迟了,臣带您回去!”
说着便一把将人背上,也顾不得对方身上的血渍染脏了衣袍。
“等等…山上,不干净…还需要…封印…”河间王无力地趴在男人的背上,口中吃力地吐出几个字眼,石榴红色的发丝散乱垂下,发少的部分有的更是半断不断,仅剩的一支金簪也是松脱的歪歪斜斜,将军不敢去想,王爷究竟是一个人苦撑了多久…(难怪一路上来都没碰上几个邪祟,没想到竟全是被…!
没想到情况竟会是…!
)成都王拎着散落的刀剑跟在一旁,瞧着眼前的伤势不明的搭档和他那下意识懊恼自责的将军,不由得感叹人类的奇妙:(明明刚才还不想搭理,这会儿又叫上大王了…)“将军,文载说的对,山上还不知道干净没有,现在的情况又不能进行巡山,只有先暂时封印才能压着他们,我和文载住一起,我先带他回去保命要紧,将军留在这儿,我会带方士回来接应的。”
成都王又恢复了生前冷静厉色的王爷作派,理智下令道。
“我知道了,殿下带大王回去吧,不过…也不必来接应我了,我认识一个方士,他也会封印之术,后续的扫尾工作就交给我来吧。”
张方也缓过刚才慌乱的神识,接过司马颖递来的刀柄,脸色晦暗不明。
目送着两位王爷离开后,男人看着满山的狼藉,心头苦痛夹杂着意味不明的酸涩,俯身坐在这片殷红色的高地上,手中想抓住什么,却只捞的到满手的血腥。
“我刚才…是叫他,大王吗…”(你怎么能…!
你忘了上辈子怎么没的吗…真是白死一回也长不了记性!
)将军不愿再想了,墨色的口袋中摸出一枚传讯的符牌。
“俊忠…你来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