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念初踮脚取下储物柜顶层的素描本时，金属门板映出身后天文教室的倒影。
陆沉舟又在调试那台老式折射望远镜，黑色校服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苍白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像冬季湖面下游移的冰裂纹。
"你的猎户座。
"他突然开口，声音混着望远镜转轴的吱呀声。
江念初的素描本"啪"地砸在地上，画稿里未完成的星空图飘到对方脚边。
陆沉舟弯腰的瞬间，后颈处银链滑出衣领。
江念初看见吊坠是枚琥珀，内部封存着细碎的星芒，与她抽屉深处那枚在七岁火灾现场捡到的碎片惊人相似。
"构图不错，但星云色温有问题。
"他指尖拂过画纸上猎户座大星云，"M42的实际色彩更接近手术室的无影灯，你用了太多玫瑰红。
"江念初盯着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翳。
这是转学生来天文社三个月说的最长句子。
上周她偶然瞥见他笔记本里的速写——用星轨连成的莫尔斯电码，破译后是《小王子》里的句子："也许世界上有五千朵和你一样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此刻陆沉舟的钢笔正在她画纸边缘游走，补上一串昴星团的坐标。
墨水晕开的刹那，走廊突然断电，暴雨砸在穹顶玻璃上的声响骤然清晰。
黑暗中他的腕表泛起荧光，秒针倒着行走。
"别碰西墙。
"他的警告来得突兀，"那里的紫藤今年没开花。
"江念初的指尖已经触到墙面。
滋啦作响的电流声中，整面墙突然亮起深蓝色的荧光，枯萎的藤蔓在量子屏显影术下绽放成星云状的光簇。
她看见自己的影子与陆沉舟的叠在墙面上，化作天鹅座β与γ的双星系统。
应急灯亮起时，陆沉舟正在擦拭镜片。
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绷带，边缘渗着淡金色的液体。
江念初想起校医说过，新来的转学生需要定期注射某种抑制剂。
"明天有英仙座流星雨。
"他将望远镜转向东南方，"要来记录光谱吗？
"玻璃穹顶落下第一颗雨滴，在量子投影幕上碎成十二年前的火光。
江念初忽然闻到记忆深处焚烧的松香，那是父母任职的天文台在大火中坍塌的味道。
第二章 量子幽灵午夜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