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被她看得一个激灵，脸上那点强撑的看热闹表情彻底崩碎，只剩下惊恐和茫然。
“林薇”的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点天真残忍的疑惑：“咦？
王哥，您刚才不是笑得挺开心的吗？
怎么不笑了？”
她微微倾身，声音不高，却足够让附近几排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笑得这么灿烂，看来您对这味道…很熟悉？
经验丰富？”
她顿了顿，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是不是您家厕所也经常这味儿？
下水道堵了？
那您可得注意了，这味儿闻多了对身体不好，容易影响…嗯，各种功能。
需要我帮您联系个靠谱的管道疏通师傅吗？
熟人，打八折。”
“轰——”无声的核爆在每个人脑海里炸响。
整个开放式办公区陷入了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
连空调的嗡嗡声都仿佛消失了。
所有敲击键盘的声音、点击鼠标的声音、翻动纸张的声音，全都凝固了。
张莉僵在原地，精心打理的卷发似乎都失去了光泽，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粗重的、带着惊恐的喘息。
王强则完全傻掉了，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眼神涣散，仿佛灵魂出窍。
他感觉自己裤裆里好像真的传来了一股子若有似无的异味，让他恨不得当场消失。
其他同事，无论之前是鄙夷、窃笑还是事不关己，此刻全都目瞪口呆，嘴巴微张，像一尊尊被施了定身法的泥塑木雕。
他们看着那个站在工位旁，脊背挺得笔首，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原的“林薇”，仿佛看到了外星生物降临。
这…这还是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林薇吗？！
“林薇”——或者说，此刻主宰着这具身体的沈焰——平静地接收着西面八方投射来的、混杂着震惊、恐惧、难以置信的目光。
体内，属于原主林薇的生理反应仍在顽固地持续：心脏像失控的野马在胸腔里狂奔，撞得她微微发晕；指尖的冰凉和细微的颤抖传递着这具身体根深蒂固的紧张记忆。
但是，这一切都被一股更强大、更冰冷的力量死死压制着。
那是一种掌控全局、碾压对手后带来的、近乎战栗的***。
这感觉如此陌生，却又如此契合沈焰的灵魂。
她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也遮住了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属于沈焰的、冰冷而嘲弄的笑意。
然后，她无视了所有石化的人，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
动作甚至带着一丝刻意放缓的从容。
她伸出依旧有些冰凉微颤的手指，重新放在了键盘上，目光落在闪烁的电脑屏幕上——一份做得其实相当细致、却被张莉批得一无是处的策划案草稿。
随着“林薇”坐下的动作，办公室凝固的空气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水面，死寂被打破。
先是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紧接着，是椅子腿摩擦地面的轻微刺响——有人不自在地挪动身体。
然后，是纸张被无意识揉捏的窸窣声。
最后，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压抑的、兴奋的、惊恐的窃窃私语声从各个角落如同潮水般涌起，瞬间淹没了整个办公区。
“我的天……刚才那是林薇？
我没眼花吧？”
“她…她怎么敢？！”
“骂得太狠了！
句句见血啊！”
“张莉和王强的脸都绿了…报销单？
楼梯间？
她怎么知道的？
难道一首在装傻？”
“完了完了，林薇疯了！
绝对疯了！”
没有人敢大声议论，但那些飘忽的眼神、压抑的语调、飞快在键盘上敲击的手指（显然在疯狂打字）都传递着一个爆炸性的信息：办公室的天，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