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怪了太怪了,一切都太怪了,哪哪都诡异,苏浅坐在小河边,看着自己的模样又变成了卖铜镜的老板,声音、面容、身形无一不像,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变高些。
看着不断流动的河水,她终于想起来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她临时加班,公司里只有她一个人,因为办公室里的饮水机没水了,她就自己从角落抱了桶水要装上去,结果许是熬夜的原因,眼睛一黑没站稳往后摔了下去。
躺在地上眩晕的过程中,她看见水桶因为跌落而口子松动不断漏水,水慢慢地流,就要流向一个正在通电的排插。
好吧,现在苏浅终于劝服自己了,自己大概是死了,好不甘心,自己死前还手里拽着稿件,明明那么兢兢业业了,明明那么努力活着了,为什么最终还是那么草率地死了。
“咕咕咕......”不是,鬼也会饿啊?哎,就算死了,生活也得继续,作为鬼的生活。
“真不知道这阎王怎么搞的,把我一个现代人分到了祖先那一批,这让我怎么融入嘛。”苏浅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拍拍***上的泥,到处望了望,看见不远处有一排晾晒的衣服。
既然要融入,就不能再这样“招摇”了。
“不知是哪位祖先的衣裳,先借来穿穿了。”苏浅随手抓了两套,掏了掏口袋,想起人民币在冥界应该用不了,眼睛瞥到左手腕上的戒指,“这可是足银的,应该够了。”
换好衣服后的苏浅又走回了闹市,不为别的,只为讨口饭吃。
“诶别挡道。”一路人急着赶路,撞了苏浅一下。
“不是,大哥,赶着往生呢?能不能帮我也留一个位啊。”苏浅没好气地朝逐渐远去的路人骂道。
“快走快走,张府在施粥,快点去,完了就没了。”两跛脚乞丐互相搀扶着往某处赶。
饿得前胸贴合部的苏浅听见“施粥”两个字眼睛一下子亮了,“施粥?我嘞个豆,午饭有着落了。”
苏浅跟着人流,凭借多年抢特价菜的经验,也讨到了一碗粥,在墙根底下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就开始吃。
苏浅吃着吃着,听见旁边也是讨粥的两老哥边吃边说话:“老兄,你知道吗,这施粥的张府可厉害了,家里满门忠烈,现在的家主张得胜是当朝的一品武将,他的独子张千尘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岁能认字,两岁能写诗,十四岁中举,十六岁领兵打仗,十七岁封侯,去年的边疆一战就是两父子以三千精锐一举剿灭了来犯的五万匈奴。”
苏浅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挪了挪***到两老哥旁边,问刚刚“科普”的那人:“敢问老哥,那封侯的张千尘,封号是什么。”
老哥打量着来人,明明比自己老,怎么还叫自己老哥。
苏浅知道对方打量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内心欲哭,冤枉啊,我只是多看了施粥的家仆一眼。
不够她也好像稍微摸清点了,只要看对方脸不超过三十秒,自己就不会“换人”,所以现在苏浅看着像在看老哥,但是越过他的肩膀,看老哥身后的树。
不过大哥应该是个话痨,只顿了一会,马上接过话:“我想想,好像是叫武安侯。”
在听见“武安侯”三个字后,苏浅呆愣在原地,但是马上,脑子又重新转了起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从自己来到淮州,一切都那么熟悉。
但是连自己死了,现在在地府这种猜想都能接受,自然也能快速接受自己穿书了的事实。
没错,苏浅穿书了,穿的是她死前,哦不,昏迷前手里拽着的那份稿子,一份在她眼里可以称得上是勾史的小说。
那天白天,她手底下的一名员工,说自己写了本小说,已经在网上发布了十几章,很有名气,自信满满地拿着原稿到她这个编辑手里看看,想在本公司旗下的出版社出版,但是苏浅只看了前几章,就把稿子全部丢进垃圾桶里,说这样的作品不配在他们公司出版,作者一怒之下大骂她一顿,然后摔门而去。
夜里加班完了,眼睛瞥到垃圾桶里的稿子,心想也许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可能有什么出色的内容在后面,她又捡回来继续读,努力从这史盆子中找到一点金边,但是看了许久,到大结局了也没看见什么好的内容。
大概讲前半生意气风发的少年将才一朝跌落神坛,众叛亲离,人人喊打,虽然最终男主凭借自己的努力摆脱罪名恢复地位和名誉,但是仅半年内还是惨死在了雪夜,哦还是醉酒跌落进未完全冻封的湖中,虽然会水,但很不巧他飘到了其他冻结实的湖面,而且因为自从事变他一直遭人追杀、虐待,又为了查线索一直不重视身体,落得满身病痛,所以他怎么也破不开湖上的厚冰,最终只能精疲力尽,溺水而死。
啧啧,都说大男主小说的男主角是作者的儿子,怎么也会偏爱、心疼他些,但是看完小说的苏浅只觉得,作者是不是很恨男主,好像男主的诞生,就是为了经历苦难直到死亡,除此之外作者也没有交代让男主蒙冤的真正幕后黑手到底是谁,男主正名的过程也没有,凭借什么正名的也没有写出来,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就好像是看男主实在可怜,赏了颗糖给他,好为后面的不出半年惨死湖中做准备。
“那么,那里就是男主从小到大居住的张府了。”苏浅看着不远处喃喃道。
府门气派,门口两石狮是请宫里的匠人打造的,朱门上“张府”的匾额还是皇帝御赐,光门口就有四个武功高强的护卫把手,整个张府看不见的暗处,有三十几个暗卫盯梢,一有刺客不用禀报,直接格杀。
苏浅有问:“老哥,请问现在是几年,嘿嘿,我遥远的地方过来的,路途艰辛得让我忘了年月。”
老哥答:“天玄二十三年。”
天玄二十三年,男主事变在后一年,也就是天玄二十四年。
苏浅边说边站起来:“老哥们,我先走了哈,谢谢解答,哦对了,你们也别经常来张府吃粥了,快点找个工干,不然下一年就要饿肚子了。”因为下一年张府事变,光辉不复,府里姓张的一个没剩,仆人也四处逃窜,不然就是被杀死了。
两老哥一脸懵,看神经病一样看逐渐远去的苏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