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H市不到三个小时,遇到的每个人都是声音又大话又密的,加上极具特色的方言,让他差点招架不住。
徐柒言放下行李,抬眸扫视了一圈屋子。
房子是已经装修好的,看起来是经常租出去,通屋的白瓷地砖,硬装都没什么问题。
徐柒言在屋里转悠了一圈。
这是一个户型很方正的屋子,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外加一个极小的阳台。
整个屋子不算公摊大约只有五十来平,稍大的那个房间里只有一张两米的床和一个木衣柜,其他地方都空荡荡的。
稍小的那个用作书房,靠窗户旁边有一个伸出来的飘窗,铺上毯子勉强能算个榻榻米。
一张超大的桌子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桌子后头的墙上还被人用毛笔洋洋洒洒写了“奋斗一百天,清华北大任我选”的斗大标语。
厨房和卫生间都只有基本的设备,客厅有个半新的深绿色沙发,阳台留了个种着不知什么品种植物的小花盆,其余一概全无。
徐柒言轻叹口气,认命地去打开行李,打算先用自己带来的毛巾把全屋擦一遍。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徐柒言拿出来一看,消息来自于他的亲姐,徐莘言女士。
[别惹老娘]:到了没
徐柒言敲击几下屏幕。
[QI]:刚到。
没过几秒,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徐柒言接通,就听到那头传来他姐风风火火的声音。
“你已经到了?进房子了么,环境还可以吧?”
徐柒言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打开行李找东西。
“嗯,还行。”
“成,那你自己收拾收拾,明天记得去报到。我现在在外面出差,下周末来接你出去玩儿。”
那边背景里有不少忙音,徐莘言应该是一边工作一边抽了空来问他的情况。
“......我刚给你卡里打了点钱,你缺什么就自己去买,我这几天忙,顾不上你,听到没?”
徐柒言应了一声,引来徐莘言的不满,嫌弃道:
“啧,闷葫芦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就不能多说两句?”
徐柒言犹豫了一下,多说了几个字:“......要跟爸说一声吗?”
徐莘言在那头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还不如不说呢,没好气道:
“我怎么知道,你想说就说,不过他恐怕没心情搭理你。昨天才在电话里跟我吵了一通,我把他拉黑了。”
两人的父亲徐连海是一位化学教授,在学术界很有威望,但同时也是一个很自我的人,无论在外还是在家里都带了些大男子主义。
而徐莘言脾气固执,同样很有主见,两人一见面就会引发八级地震,不吵个天翻地覆誓不罢休。
姐弟俩的母亲八年前就去世了,家里只剩下徐柒言勉强能作为这两人的调和剂。
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喊了徐莘言几声,她止住话题:
“行了,你赶紧收拾去吧,我去忙了。”
说完就果断地挂了电话,只剩下嘟嘟嘟的电话结束音。
徐柒言半蹲着,思索了一下,还是给徐连海发了一个报平安的消息。
发完就把手机放在一边,开始打扫房子。
这个房子是徐莘言找人帮忙租的,期限是一年半,正好到他高考结束。
房东还留了不少工具,拖把扫帚垃圾桶都一应俱全。
等把几个房间全清理了一遍之后,原本崭新的毛巾已经漆黑一片,放到水里只能轴出脏的污水。
这工作量相当大,徐柒言半瘫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发给徐连海的消息没有回音,但徐莘言发来了关于新学校的情况,和其他几句嘱咐。
还有一则来自银行的短信,显示徐莘言往卡里转了一万块钱。
徐柒言点了几下,按黑了手机屏幕,坐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就站起身带上口罩,顺手拿了钥匙,出门去了。
出了状元园,周围的商铺看上去十分齐全,但全都是小吃店,大路小路交错着,新来的人很难第一天就熟悉全部的路。
徐柒言开了导航,左转右转,走了十来分钟才找到了一家小型超市。
他在里面转了半小时,才买齐自己需要的东西,付款的时候售货员足足给他装了一大袋子,还剩下一个不锈钢盆放不下,只能拿在手上。
口罩戴久了,闷得慌。
他有些洁癖,因为不想吸灰尘才一直戴着口罩,并不想把自己闷死。
徐柒言用那只拿着盆的手把口罩往下拉了拉,露出挺翘的鼻梁和嘴唇。
耳机里传来导航的声音。
[请在50米后左转,进入梧桐巷子口。]
徐柒言望了望前面那个狭小的巷子口,眉头微敛。
这好像和来时候的路不一样。
不过这里的路四通八达,有几条小路也是正常的。
徐柒言脚步没有停滞,进了梧桐巷。
拐过一个弯,路就变宽了些,但徐柒言却停下了,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原因无他,前面被人挡住了。
五六个染着各种颜色的精神小伙背对着他,手里拿着木棍之类的家伙,十足的“不良少年”架势,语气挑衅地向对面道:
“呦,还真是巧了,这不是荆哥吗?”
“咋滴,想抢生意啊,哥几个分你一半要不?”
徐柒言没想到刚来第一天就碰到了这种混混互斗的场景,原本不想参与,但他瞥见了两个人。
一个是一位矮矮的小胖墩,神色惊慌,急促地喘着气,紧抱着书包在一边焦急地看着这场斗争。
另一个则是那位一个小时前刚刚见过,还帮自己搬过行李的热心邻居。
其中一个精神小伙欠揍地笑了一声:“这小胖子人这么肥,钱包不知道怎么样啊,哈哈。”
一人接腔:“人肥,胆子却不怎么肥嘛,别吓得尿裤子喽~”
小胖满脸涨红,低下头,手指神经质地抓着书包带子。
热心邻居本人穿着个黑色背心,下身是工装裤,显得腿很修长,剃了个寸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往那儿一戳,看上去怪唬人的。
“别他妈废话。”
热心邻居荆序开了口,但一开口就是国啐。
“你们几个***别以为老子不知道,逮着彭小西薅了好几天了!当老子死了,敢动我们三中的人?”
“知道这叫啥不?勒索,晓得不?国家养你们就是让你们搁这浪费空气浪费时间的啊,你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不?”
“跟你们长在同一片天空下简直就是我滴耻辱啊,一个个长的跟三驴炮似的,还有脸在这装古惑仔打劫呢,是不是欠削啊?”
“头发跟鸡毛掸子似的还在这当令箭呐,拿个棒槌搁这儿吓唬人,还没我家洗衣锤大,蝌蚪身上纹青蛙——你秀你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