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鸳鸯望着梁间三尺白绫,十指掐进掌心,生生掐出个月牙印儿。
菱花窗外竹影婆娑,倒似那日贾赦闯进贾母房中,蟒袍上金线绣的蟒蛇吐信模样。
忽听得廊下靴声囊囊,小厮隔着门缝儿劝道:"姑娘好歹开开门,大老爷许了八抬轿子......"话音未落,鸳鸯早将牙关一咬,绣鞋蹬翻了檀木矮凳。
那白绫原是库房新领的杭绸,此刻绞在玉颈上,倒比刀剑还利三分。
正是魂飞魄散之际,眼前忽现出半年前光景。
那日贾母病榻前药香缭绕,贾赦浑身酒气扑来,枯树皮似的手直往鸳鸯腰间荷包抓去。
老太太青筋暴起的手忽地攥住鸳鸯腕子,喉咙里"咯咯"作响:"这府里......独你......"话未说完,帐上悬的百子千孙香囊"啪嗒"坠地,正砸在鸳鸯绣着并蒂莲的鞋尖上。
却说这厢白绫越收越紧,鸳鸯耳畔竟响起大观园里莺声燕语。
黛玉执笔在沁芳亭写《桃花行》,宝钗抱着白海棠过石桥,湘云醉卧在芍药圃,香菱蹲在池边学鸳鸯描花样。
忽地一阵腥风卷来,但见黑云压顶,那满园春色竟似被泼了墨的宣纸,眨眼污浊不堪。
"喀嚓"一声,颈骨断裂如折枯枝。
鸳鸯只觉身子轻飘飘离了躯壳,低头见绣鞋尖沾的泥还在簌簌往下落,房梁上那条白绫竟化作赤鳞巨蟒,信子舔过她颈间红痕。
正惊骇间,半空裂开道金缝,云中现出个霓裳仙子,广袖轻扬便卷起香风阵阵。
那仙子叹道:"痴儿何苦来哉!"鸳鸯尚未答话,早被一阵罡风卷上九霄。
待睁眼时,脚下青石台刻着"望乡"二字,千百只黑翅蝶绕着石柱翻飞。
远望金陵城火光冲天,荣国府朱漆大门轰然倒塌,官兵正将哭嚎的丫鬟往囚车里塞。
忽听得身后水声潺潺,扭头见个蓑衣老翁撑着乌篷船破雾而来。
船头白骨灯笼照见船身竟用森森人骨扎成,老翁笑道:"姑娘这烈性子,阎罗殿怕是容不下。
"话音未落,忘川河面浮起十二盏莲花灯,宝黛两盏纠缠着沉入水底,元春那盏明明灭灭飘向皇城方向。
正待细看,黑蝶群忽化作乌云扑向官兵。
但见蝶翅上金钏坠井、尤二姐吞金、司棋撞壁诸般惨状,官兵面上登时溃烂流脓。
老翁急扯鸳鸯衣袖:"快上船!"骨篙一点,那船如离弦之箭射向雾中。
船过处黑浪滔天,无数苍白手臂从水中探出,被老翁一篙子打得粉碎。
白绫易断孽难消,血染罗裙化赤绡莫道幽冥无报应,且看判笔写律条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正是:黄泉路上逢奇遇,孽镜台前照前因。
要知鸳鸯得了何等造化,又怎生惩治奸邪,且看第二回"黄泉渡口偶得判官笔"。
第二回 黄泉渡口偶得判官笔忘川水冷渡残魂,血染判笔定乾坤莫道阴阳无报应,且看罗刹掌刑纹话说金鸳鸯被那蓑衣老翁扯上骨舟,但见忘川河水漆黑如墨,浪头里浮沉着无数苍白手臂。
老翁骨篙一点,船头白骨灯笼骤亮,照见河面浮起十二盏莲花灯,灯芯里燃着的分明是金陵十二钗的面容。
鸳鸯正要细看,船身忽地剧震。
但见宝黛两盏灯纠缠着沉入水底,灯芯爆出簇簇金火,映得河水泛起血色涟漪。
湘云那盏灯被浪头打翻,灯油泼在水面竟化作个醉卧石台的娇憨身影。
元春的灯飘向皇城方向,忽被团黑雾裹住,"噗"地灭了。
"姑娘可认得这些灯?"老翁沙哑笑声惊破死寂,"这都是你们贾府女儿的前世债!"说着骨篙往水中一搅,搅起具腐尸,蛆虫乱爬的指缝里竟攥着块通灵宝玉。
正惊骇间,前方雾中现出座青瓦亭子,檐角铜铃叮当乱响。
亭前挤着百十个缺胳膊少腿的鬼魂,当中坐着个佝偻老妪,正将碗浑浊汤水递给个哭嚎的新鬼。
"孟婆亭到了。
"老翁忽然变了脸色,"姑娘千万闭紧......"话未说完,亭中那碗孟婆汤突然炸裂。
但见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掀翻汤锅,脖颈上还缠着三尺白绫——可不正是东府里悬梁自尽的秦可卿!"杀尽负心人!"秦可卿尖啸着扑来,十指化作利刃。
众恶鬼霎时暴动,亭前石阶崩裂,涌出滚滚血泉。
鸳鸯被推挤着跌下骨舟,掌心忽触到截冰凉物件,拾起看时竟是半截断裂的判官笔!说时迟那时快,秦可卿的鬼爪已到面门。
鸳鸯情急之下挥笔去挡,笔尖竟划破掌心。
殷红血珠溅在判官笔上,霎时金光大作,凭空现出卷***——"宁国府贾珍,***儿媳致死"。
秦可卿见着***,突然抱头痛哭,周身黑气竟散去大半。
那***无风自燃,火舌舔过之处,秦氏鬼影渐淡,最后化作缕青烟没入笔尖。
亭中大乱。
孟婆拄着蛇头杖颤巍巍起身,碗中汤水泼天而起,化作暴雨浇下。
众恶鬼沾着汤水,皮肉竟如蜡油般融化。
鸳鸯急将判官笔往地上一划,血珠落地成索,缚住三五个要逃的恶鬼。
"好个血罗刹!"孟婆浑浊老眼忽然精光暴射,蛇头杖直指鸳鸯眉心,"老身这亭中缺个盛汤的丫头......"忽闻天际传来环佩叮当,警幻仙子驾着青鸾破云而来,素手轻扬便定住漫天汤雨。
"孟婆且慢,"仙子广袖拂过亭台,满地狼藉竟复原如初,"这丫头是补天石旁绛珠草的守灵人,合该掌刑狱之事。
"孟婆冷哼道:"既如此,且让她试试。
"蛇头杖往地上重重一顿,十八层地狱虚影在鸳鸯眼前轮转。
刀山火海间,无数冤魂伸手哭求,竟都是被薄幸郎害死的女子。
警幻仙子取下发间玉簪,往判官笔断处一点。
但见金光流转,那半截笔杆生出龙纹,笔毫竟用鸳鸯鬓边青丝化成。
"百日之内,超度百个冤魂,"仙子音调陡然转厉,"若被怨气反噬,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隆隆巨响。
黑雾中现出座白骨山,山顶坐着个黑袍人,面容被怨气笼罩,唯有一双赤目如血——正是贾赦怨气所化的黑山老妖!"小丫头好大口气。
"黑山老妖笑声震得忘川倒流,"你且看看这是谁?"说着袖中飞出个生魂,竟是宝玉模样,颈间通灵宝玉已碎成八瓣。
鸳鸯心头剧震,手中判官笔险些落地。
忽觉腕上一紧,原是白无常勾魂索缠来,惨白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神王大人,该上路了。
"***现罪惊幽冥,判笔初试伏鬼形要知百日功德满,且看下回斗奸佞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正是:孟婆亭前降恶鬼,黑山雾里困故人。
要知鸳鸯如何应对黑山老妖,又怎生超度第一个冤魂,且看第三回"孽镜台前惊破前世因"。
第三回 孽镜台前惊破前世因孽镜高悬照前尘,绛珠泪尽现真身莫道幽冥无日月,且看神判掌刑人话说白无常勾魂索一抖,金鸳鸯眼前天旋地转。
再定睛时,已站在座白玉高台前,台上悬着面三丈高的青铜镜,镜框雕满受刑恶鬼,镜面却浑浊如雾。
"这便是孽镜台。
"白无常惨白手指划过镜框,"生前作的孽,都在这儿现形。
"说着突然贴近鸳鸯耳畔,"姑娘猜猜,贾府大老爷在镜中是何光景?"话音未落,镜中雾气忽散。
但见贾赦赤身跪在刀山之上,周身缠满毒蛇,蛇头竟都长着鸳鸯容貌。
忽而画面一转,荣国府库房里金银化作骷髅,老太太的楠木棺材渗出黑血,大观园荷花池漂满女尸。
鸳鸯正要闭眼,镜中忽现奇景:块七彩补天石旁生着株仙草,草叶挂着血露。
有个青衣小鬟日夜以泪浇灌,那泪落在地上竟开出朵朵彼岸花——分明是鸳鸯面容!"原来你是绛珠仙草的守灵人。
"警幻仙子驾云而至,掌中托着个翡翠印玺,"当年神瑛侍者以甘露浇灌仙草,你便立誓要还泪报恩。
"说着印玺突然化作团鬼火,"若要正果,须在百日超度百个冤魂。
"忽闻镜中传来狞笑,黑雾自镜底涌出,凝成个黑袍道人。
鸳鸯定睛一看,这道人眉眼竟与贾赦一般无二,只是额生独角,指甲黑如墨染。
"好个吃里扒外的丫头!"黑山老妖袖中飞出百颗人头,皆是鸳鸯熟识的贾府丫鬟,"你以为逃到阴司便能解脱?"人头突然齐声哀嚎,眼窝里钻出毒虫。
警幻仙子柳眉倒竖,抛出个金环套住镜面。
但见镜中贾赦忽然七窍流血,嘶吼道:"便是做鬼也要纳你为妾!"话音未落,镜面"咔嚓"裂开道缝,钻出只白骨手抓向鸳鸯心口。
说时迟那时快,鸳鸯手中判官笔自发飞起,笔毫暴涨三尺,竟是用她方才断落的青丝化成。
凌空写下个"诛"字,那骨手登时化作齑粉。
镜中黑山老妖怒吼一声,随裂缝消失无踪。
"你且看这个。
"警幻仙子轻点镜面,映出个被铁链锁住的男子——正是强占民女的落第秀才,"此獠假借教书之名,害死三条人命,今夜子时便该你出手。
"白无常突然递上盏琉璃灯,灯芯竟是个蜷缩的婴灵。
"这是那秀才未出世的孩儿,"他猩红长舌舔过灯罩,"母亲被逼投井时,硬生生用指甲抠着井壁留下的..."话音未落,琉璃灯骤然大亮。
鸳鸯眼前浮现这般景象:寒夜破庙里,秀才将个农女压在供桌上,女子腕上银镯磕在香炉边,"当啷"一声惊起满殿蝙蝠。
"子时三刻,城隍庙见。
"白无常化作青烟消散。
警幻仙子取下发间玉簪,往鸳鸯眉心一点,朱砂痣顿时化作火焰纹,"记住,超度不是慈悲,是替天行刑!"前尘照破方知因,孽镜台前现魔形要知薄幸郎下场,且看下回夜擒人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正是:镜中方识前生债,笔下方书今世刑。
要知鸳鸯如何惩戒那负心秀才,又怎生引得"血罗刹"名号传遍阴阳两界,且看第四回"夜擒薄幸郎"。
第四回 夜擒薄幸郎血染判笔夜擒狼,罗刹初现震八方莫道红颜无胆气,且看青丝化剑芒话说子时将尽,城隍庙檐角铁马叮当乱响。
金鸳鸯隐在柏树影里,见那秀才提着灯笼推门而入,袍角还沾着新坟的纸灰。
供桌上燃着三炷催情香,青烟缭绕间,分明映出梁上悬着的七尺白绫。
"小生特来赴约。
"秀才朝虚空作揖,袖中滑出把镶宝石的匕首,"昨日那户卖豆腐的人家,姑娘可还满意?"说着竟用刀刃挑起供桌红布,露出底下带血的女子肚兜。
鸳鸯只觉掌心判官笔发烫,眼前忽现琉璃灯中景象:农女被逼到枯井边,腕上银镯卡在井沿,生生磨出白骨。
她鬓边玉锁骤响,鬼婴啼哭声里,判官笔自发在庙墙写下血字——"张世昌,癸卯年腊月初八,奸杀绣娘王氏"。
"咯咯咯..."供桌下突然传出女子轻笑。
秀才猛地掀开桌布,却见个凤冠霞帔的新娘端坐其中,盖头下露出截白玉似的下巴。
正是鸳鸯用青丝幻化的假身,发间金钗却缀着那农女的银镯。
"好个美人!"秀才呼吸粗重着扑来,手中匕首"当啷"落地。
指尖触及盖头刹那,新娘脖颈突然现出紫黑勒痕,嫁衣渗出大片血渍。
秀才惊觉手中抓着的竟是条三尺白绫,另一端赫然套在自己脖子上!鸳鸯真身从梁上跃下,判官笔蘸着檐角夜露,凌空写下"罪"字。
但见那秀才脖颈青筋暴起,双目凸出如金鱼,口中却不受控地嘶喊:"去年重阳,我在土地庙掐死王氏...上月十五,我把李寡妇推下石桥..."庙外忽传来更夫梆子声。
鸳鸯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城隍神像。
泥塑判官的眼珠突然转动,手中生死簿无风自动,显出秀才密密麻麻的罪状。
"饶命!"秀才脖颈已被勒出黑紫淤痕,"我愿捐千金修庙..."话音未落,鬼婴玉锁突然飞出,咬住他左手小指。
但见皮肉迅速溃烂,露出森森白骨,痛得他满地打滚。
鸳鸯拔下金钗往地上一划,青砖裂缝中涌出忘川黑水。
水中浮起三个女子冤魂,正是秀才害死的苦主。
王氏的魂伸手插入秀才心口,掏出的心脏竟生满绿毛!"该上路了。
"白无常悄无声息现身,勾魂索套住秀才脖颈。
那索子忽化作毒蛇,顺着七窍钻入体内。
秀才浑身抽搐着吐出黑血,血泊中竟现出"恶贯满盈"四字。
忽闻鸡鸣破晓,鸳鸯鬓边白发又添几缕。
转身欲走时,却见城隍庙外跪满百姓。
原来更夫目睹全程,此刻正指着庙墙惊呼:"血罗刹显灵了!"众人抬头望去,青砖墙上赫然印着十丈***,列数秀才二十七条罪状。
夜擒薄幸祭亡魂,***昭昭证罪痕要知罗刹威名盛,且看下回照妖门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正是:巧施幻术擒豺狼,***现罪震阴阳。
要知鸳鸯如何潜入秦淮河查案,又怎生揭穿盐商画舫中的妖邪,且看第五回"秦淮河上照妖宴"。
第五回 秦淮河上照妖宴秦淮灯影照妖氛,血酒掀翻魍魉门莫道红粉无肝胆,且看玉指破迷津话说金陵城南秦淮河畔,正是华灯初上时分。
金鸳鸯戴着珍珠面帘,怀抱烧槽琵琶,踩着龟奴脊背登上画舫。
腰间系着盐商送来的翡翠禁步,暗处却拴着判官笔化成的金铃铛。
"这是新来的玉簟姑娘。
"老鸨扯开鸳鸯袖口,露出截雪白小臂,"各位爷瞧仔细了,这守宫砂可是江宁府张天师亲手点的!"满座轰然叫好,当中紫袍盐商抚掌大笑,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泛着血光。
鸳鸯低眉信手续续弹,忽觉鬓边玉锁轻颤——那盐商身后两个龟奴竟没有影子!但见他们端菜时五指生着蹼膜,鱼腥味混在酒香里,熏得案头海棠花都蔫了。
"姑娘尝尝这醉仙酿。
"盐商突然扣住鸳鸯手腕,酒盏边缘沾着抹胭脂,"上月沉船捞出的百年陈酿..."话音未落,鸳鸯指尖金铃微震,盏中酒液竟映出张泡胀的女尸脸!"奴家敬爷一杯。
"鸳鸯就势将酒泼向半空,袖中判官笔蘸着酒水凌空画符。
但见血符过处,两个龟奴突然惨叫,面皮如蜡油般融化,露出满腮鱼鳃。
舱中霎时大乱,盐商怀中美人尖叫着现出原形,竟是只皮毛溃烂的狐狸!"妖孽!"盐商掀翻酒桌,翡翠扳指射出绿光。
鸳鸯翻身跃上梁柱,却见舷窗外浮起数十具泡烂的尸体,正是二十年前沉船案的冤魂。
原来这盐商祖上故意凿沉货船,将押运官和船娘锁在舱底,私吞了十万两官银。
判官笔突然脱手飞出,蘸着秦淮河水在舱顶写下血字。
盐商罪状如卷轴展开,最末一行竟是他昨夜掐死告状船工的记录。
众冤魂见状哀嚎,画舫霎时阴风惨惨,烛火尽灭。
"还我命来!"沉船女尸的枯爪破窗而入,盐商翡翠扳指"当啷"落地。
鸳鸯凌空接住,扳指内侧赫然刻着"押运监制"四字。
正待细看,盐商突然七窍流血,脖颈处浮现青紫勒痕——竟是白无常的勾魂索隔空索命!画舫掀翻照妖镜,沉冤廿载终现形要知扳指藏何秘,且看下回试炼情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正是:巧借琵琶探妖踪,智破沉船廿载凶。
要知鸳鸯如何应对警幻仙子设下的七情考验,又怎生识破黑山老妖的诡计,且看第六回"幻境试炼识心魔"。
第六回 幻境试炼识心魔七情迷阵试道心,幻境尤比孽海深莫道故人皆幻影,青丝断处见真金话说金鸳鸯除罢盐商,正欲细查翡翠扳指,忽觉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竟躺在潇湘馆的竹榻上,腕间还戴着那年黛玉赠的绞丝银镯。
窗外细雨打芭蕉,分明是芒种节葬花时的光景。
"鸳鸯姐姐!"宝玉浑身湿透闯进来,怀里抱着凋谢的海棠,"你快瞧瞧,这花昨儿还好好的..."话音未落,少年突然贴近,带着水气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就像姐姐这守宫砂,说没就没了。
"鸳鸯惊觉腕间银镯化作铁链,宝玉面容扭曲成贾琏模样。
四周陈设忽变作贾赦书房,博古架上摆满春宫瓷偶,熏香里混着催情散的甜腻。
"好丫头,终究落到我手里。
"贾琏扯开衣襟扑来,腰间通灵宝玉泛着血光。
鸳鸯急摸鬓边判官笔,却抓下把青丝——这幻境竟封了她所有法力!正危急时,窗外飘来黛玉葬花吟。
鸳鸯心念电转,咬破舌尖喝道:"既说是幻境,这血可作不得假!"血珠喷在贾琏脸上,登时蚀出个窟窿。
假贾琏惨叫间,场景又变作蘅芜苑药香缭绕的暗室。
"好妹妹,把这碗燕窝喝了。
"宝钗端着青瓷碗逼近,眼底泛着绿光,"喝了就能永远留在..."鸳鸯突然抢过药碗泼向墙壁。
汤药腐蚀砖石发出恶臭,宝钗面皮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四周梁柱突然生出藤蔓,开出朵朵曼陀罗,花蕊里钻出个戴金项圈的婴灵——正是鬼婴本体!"娘亲不要我了吗?"婴灵拽住鸳鸯裙角,肚脐还连着半截脐带。
鸳鸯心口剧痛,玉锁突然灼热难当,映出段记忆:二十年前大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