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还奢望着，用自己微薄的力量，让满是遗憾、深深眷恋着昨日的魂灵，于今夜安眠，得享明日。
小区录像已经拷贝了下来。
秦洋正坐在王天然的车上，准备前往警局，协助调查。
实话实说，第一次坐警车，秦洋还是挺紧张的。
坐在警车后方。隔着一层铁保护栏杆，他已经不自觉地把自己带入到犯罪嫌疑人的角色。
“小伙子，我看你那外卖拿一路了，赶紧吃吧。碰上个什么事总得把饭吃了。”王天然跟秦洋说道。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如一位劳累了许久地父亲，腾出最后一点气力，来安慰受到惊吓的孩子。
“别拘束那么多。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刘峰，刘警察，他最喜欢和我一起出来执行任务的时候，在我车上解决他一顿饭。你也不用担心把我车弄脏了，反正明天就要洗了。”
王天然语速不快，但十分关切地说了许多。
“谢谢王警官，我现在可能有点饿过头了，反倒没那么饿。还是不吃了吧。”秦洋回答道。紧张过度的他现在的确没有半点胃口去行饱腹之事。
那双泛白的，腐烂发臭的，嵌在腐尸上的眼睛，似乎在秦洋张开嘴的那一刻，就要蹦到他的喉咙里一般，相当恶心骇人。
“那行吧。抽烟吗，小伙子？”趁着等红灯的档，王天然问道。
“会抽一点。”
“喏。”
王天然递了一根烟给秦洋，然后从烟袋里又抽出一根烟，放在了自己的嘴上。摇下车窗，点燃，深吸了一大口，然后如释重负般地，吐起烟来。
他那只拿着烟的手，伸出全开的车窗，将烟灰紧靠着车窗弹落，而后又握住了方向盘，好腾出另一只手，把刚用完的打火机，放在一个秦洋能够得到的地方。
“等下到了警局，可能还要麻烦你协助我们调查。”
车窗外吹来的寒风让秦洋清醒了不少。
秦洋并不会抽烟。
看着正抽得沉醉的王天然，他有样学样的，点燃了王天然刚递过来的那支烟，抽了起来。只是那烟的味道太冲，呛得他眼泪直流。
道路两旁整齐排列着的泛黄路灯，将憔悴的光，通过前挡风玻璃和侧面的车窗，抛进车内。汽车行驶，车内的光影明暗交替，很难让紧张的人放松下来。
警察局离秦洋住的小区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
警局的大门内一片敞亮。
打开那两道贴着警局标识的玻璃门，走进警察局，终归是要比外面暖和不少。
秦洋跟着王天然，穿过一楼整洁干净的大厅，走上了楼梯，来到一个开着暖气的房间。
这地方不是审讯室，看起来倒像是某个闲置已久的办公室。
王天然打开了这个房间的空调，一股累积了数月的、浓烈刺鼻的灰土垢尘喷涌出来。
“你先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弄点茶水。”
王天然看着秦洋手上还拎着的那份外卖，无奈地笑了笑。
“饿了就赶紧吃吧，等下估计还要折腾不少时间。”
说罢，他便带上门，走了出去。
秦洋终究还是打开那份早已凉透了的，粘连在一起的炸鸡外卖，狼吞虎咽起来。
尽管之前那恶心的场景还在他的大脑里挥之不去，刻在基因里的进食本能，还是催促着他把眼前的人工处理过的鸡肉尸块咽下了胃。
不一会，炸鸡全被秦洋消灭了个干净。
人吃饱后，紧张感总是能降低不少。
“呼～”
秦洋满足地长吁了一口气。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夹缝中的空闲时间宝贵了不少。
他靠在椅子上，环视着四周。
狭小的房间里堆满了各式文件，茶几上、沙发上、办公桌上，全部都是。房间里还有一个装着空瓶的饮水机，和一旁摆着的两盆早已干燥枯萎了的不知名植物。
“不好意思啊，茶叶喝完了，我从小峰那拿了点饮料，凑合着喝点吧。”王天然拿着两瓶红冰茶走了进来，尴尬地笑了笑。刘峰也紧跟着王天然走了进来，牙齿打颤着，赶忙把背后的门带上。
秦洋倒是无所谓，也许是因为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情去关心喝水这种事。
王天然打开柜子，从里面拿了三个纸杯子出来。他给刘峰甩了一个眼神，刘峰立马心领神会，匆忙把三空个杯子倒满。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直入主题吧。”
刘峰把刚倒好的饮料一饮而尽，然后在摆满了文件的办公桌上挪出一块空处，拿出一支笔，开始在纸上写起来。
王天然则惬意地靠在刘峰身旁带皮垫的椅子上，一口一口啜饮着杯中的饮料。
“秦洋先生，关于案发的时间和地点就不用过多赘述了。能详细讲一下案发的经过吗？”刘峰问道。
“案发的经过？我下楼去拿外卖，在地下停车库第一次看见那个流浪汉。等我再回来的时候，看见他倒在我家门口，而且已经死了。”
“案发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我拿外卖一路上，碰到过的唯一一个活人就是坐在保安亭里的保安。”
“你确定？”
“确定。”
刘峰诧异地看了王天然一眼，弄得他也一脸疑惑。
“秦洋先生，在警局里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负责的。”
“我当然确定啊。我跟你们有撒谎的必要吗？”
“可是，经过刚才处理现场时的初步推断，对比尸体的自然腐烂程度，被害人至少已经死亡了一个星期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