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金星基地是2095年建成的。这个基地实际上并不在金星地表，而是一个围绕金星的人造卫星，代号：太白。太白金星是中国道教里的人物，不知道是不是古人看金星太亮，亮得发白，所以给它取名太白。唐代诗仙李白，取字太白，如果他知道金星是个炼狱，而非看上去的那么浪漫，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太白号空间很大，由多个独立仓构成，还有两个机动仓。这机动仓就像航空母舰带的机动艇，可以随时离开母仓，执行一些临时任务。太白号的机动仓一般会飞去金星，下到金星高压地面，做一些考察，顺便在分离一些氧气，带回母仓。
萧飒她们的实验就在太白号的5号仓内搭建的。她们利用太阳风围绕金星表面不断加速生成一张巨大的粒子网，甩向水星，再利用水星的自转、临近太阳的高温和太阳巨大的引力加速，将网多次加速扑向太阳表面。
实验的进展非常顺利。按照计划她们送两个特制的机器人去水星考察，然后启程回地球。她们搭载最新的核动力飞船长庚1号，核动力的应用让飞船的加减速变得线性可控，载人飞船和乘坐高铁、飞机无异。
长庚1号缓缓启动加速，舷窗外的金星云层，巨大的太阳渐渐离去。萧飒的心情是复杂的，成功的兴奋，大开眼界的惊愕，对太白号的留恋，对未来的期待…… 这些日子，她忙于实验任务，每一分钟都用的满满当当，现在她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闲下来，仔细品味这段经历，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宇宙观在坍塌，在重塑……
“天塌日灭”的效应在全世界造成的混乱还在持续，零无州人已经恢复了常态的生活。李若水对萧飒她们的突破深信不疑。他有一种预感，也许科学迎来了一个高峰。杨守墨对萧飒的新发现充满了期待，他对萧飒团队的研究做了功课，还跑到超能粒子研究中心找到他们团队了解他们的研究情况，顺带提交了一份参与研究的申请书，迫切希望能够跟进最新的研究情况。
长庚1号抵达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后，萧飒就返回了零无州，和团队人员交流实验的过程心得。大量的实验数据已经归类处理，实验成像小组在根据获取的数据模拟复现实验的视频过程，其余的人员每个人分配了几个GB的数据对数据进行清洗、分析、拟合等工作，虽然计算机可以代替人力进行大多数的工作，对数据的科学分析，人还是比电脑更“智慧”。
萧飒花了几天的时间整理了实验的过程材料，整理出一份报告，提交给中国科学院。按照零无州的惯例，重大的科学研究活动少不了实验的报告会。
报告会在零无州的市民广场举办，人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聆听报告。网络视频直播涌入了数亿的观众。
在介绍完实验后，萧飒回答了人们最为关心的几个问题。
“我们这次实验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探究微观世界的运动规律，验证中微子运动方程的正确性。这是我们期望的对微观粒子运动规律有新的认识和发现。实验数据正在整理和计算中，我们会尽快处理，希望能得到新的发现。”
多数人听了萧飒这个解释，仍然似懂非懂。
“那么，你们的研究会不会炸掉太阳或者威胁地球的安全？”人们最关心的问题是这个。
“我可以明确的说，我们的研究不会对地球构成安全威胁，我们探究的是微观世界的奥妙。”
“太阳为什么会变黑？”
“初步猜测是高速粒子网在太阳表面改变了覆盖区域的光子运行，所以看上去好像太阳表面出现了一块黑斑。从地球上观测到的黑斑，应该就是这样形成的，这是我们实验之前没有预料到的。”
“下一次实验什么时候？”
“目前没有计划。”
整个报告持续了6个多小时，人们意犹未尽。在充分的沟通之后，大众对“天塌日灭”的疑虑打消了不少。
萧飒已经精疲力竭，不过看听众的反应，还是略感欣慰。萧飒是个典型的科学女性，中等身高，短发，面部泛黄，缺少打理。脸如鹅卵，眼神柔和，鼻尖略挺，樱桃小口，透出中国女性的淡淡的美感。她走路极快，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干练，多年的科研训练，形成了大脑考虑快速而又专注的习惯，手脚对大脑的指令也灵敏而到位。演讲结束，她迅速离开了会场，回到研究中心。
她的团队组织非常简单，除了研究人员，几乎没有多余的人，杂事交给了她的机器人打理。萧飒的私人管家机器人叫小美。看到萧飒回来，立刻提醒她，最近收到很多加入研究的申请，请她留意。
萧飒打开邮箱，里面有几万条未读的邮件，都是来申请参与接下来研究的。申请人的专业背景除了物理学相关的粒子、引力波、天文、热力学、能量等，还有生物学、哲学、医学、心理学等五花八门的专业背景。而且新邮件不断在跳出来。工作量太大了，她让小美把邮件按申请人的专业背景分类，先把粒子相关的申请人拉出来她抽时间来看一下。
成像小组的工作已经完成，牵头的龚诚电话打来告诉萧飒可以去成像实验室看一下回溯的视频。
成像工作对微观世界的拟合相当于搭建了一个人与微观世界的桥梁。微观的粒子是人眼无法感知的世界。在以前人们依赖数学和电子计算机进行模拟，加上人的想象，辅助研究。现在的量子计算的运算速度远远超出电子计算机的运算速度，在实验过程中可以借助量子计算机获取整个实验过程的微观数据，后期运用粒子中心搭建的超级量子计算机进行运算模拟，通过视频呈现微观世界发生了什么。
龚诚是个出色地3D建模工程师，从小就热爱美术，对光影特别敏感，20岁就在依赖在3D建模领域的深入研究获得了学士学位。萧飒在组建粒子实验团队时，把他招募过来。为此，龚诚还特地了解了些粒子的功课，这两年在专修高等数学的一些课程，方便他更好地理解和建模。他们小组由十几个和他类似专业背景的人组成。
萧飒走进成像实验室，龚诚看到她，喜笑颜开地迎上来：“萧博士，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世界。”
龚诚一头披肩长发，一张俊俏修长的脸蛋，胡须修理地干干净净，眼睛不大，乌黑的眼珠散发出干净纯洁的亮光，衣着随性，颜色搭配地却让人看着舒服，浑身透出理性而不乏艺术的气息。
“为什么这么说？”萧飒笑着对龚诚说。
“我以前建的模型，不管多么怪异，都是我想象出来的。但是这次，我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的。”龚诚边说边晃晃脑袋，表达着他的惊奇和无法想象。
“粒子世界欢迎你。”萧飒调侃地说道。
“那我演示给你看。”
“好的，现在就可以看吗？”
“当然了，都准备好了。”
“看来你工作做的不错。”
“和您的工作没法比啊，您是走在人类前沿的。”
龚诚招呼团队的人一起过来，向萧博士演示他们的工作。负责操作的小伙子启动了演示程序。实验室前面的巨大显示屏幕前跳出3D画面。
画面从像沙尘暴一样的狂风开始，沙尘夹杂着密布的“沙粒”。
“这是开始截获的中微子。”萧飒说道。
“是的，图标有说明。”龚诚附和道。
画面中出现一个巨大的明亮的球体，风暴围着球体急速旋转。镜头拉近，有点像土星的造型，不过这个环看上去要厚很多。
“这是在利用太阳风加速。这模拟视频有多长？”萧飒问道。
“总时长300多个小时。”
“能不能快进？”
“可以，直接拖拽也是可以的。这台量子机的处理能力还行。”
“那速览一下吧。”萧飒紧盯着图像说道。
模型被拖拽播放。风暴的画面在跳转着播放。
“停！”
眼前是一个充满球体的世界，像银河一样灿烂，旁边提示环境温度为5000摄氏度。这应该是到了太阳表层。
“这里如果按照实际的环境温度显示，会是白亮的世界，人眼无法直视，模拟的时候就把环境设定为0摄氏度了。”龚诚解释道。
“嗯，这里是太阳表面。”
画面中的球体激烈地相互碰撞，有很多到处乱飞的像棉絮，又像云朵一样的东西。
“这应该是氢原子在碰撞，棉絮应该是电子。”
中微子束在其中穿行，就像一个个人造卫星穿行在星际中一样，显得非常渺小。
“继续往下快进。”
图像拖拽到一片大型的核爆现场，到处是激烈地核爆炸。
“真可怕！”萧飒说道，“这应该是到了核聚变的区域了。”
画面的无数蘑菇云，让人毛骨悚然，如果地球上发生这样密集的核爆，那人类就彻底消失了。
一束中微子流冲向了正在爆炸的原子，瞬间被反弹向附近也在聚变爆炸的原子。，可以清晰地看到这束粒子流的能量被加强了级数倍，粒子流撞向了聚变的其中一颗氢原子，冲进了内部，继续向核心冲去。核心是两团外形像金字塔一样的椎体。粒子流其中的一个，那椎体像流沙包一样，外壳被撕裂，像液体一样的东西飘出，洒向另外一颗椎体，那椎体遇到流体像铁块遇到硫酸一样，被蚀裂了。
萧飒看了一下屏幕，椎体和流沙一样的液体提示“未知”。
“这是什么呢？”萧飒说道。
“模型库里没有匹配的模型。”龚诚回应道。
“这样的东西多吗？”
“后面挺多的。”
“那继续吧。”
这时画面显示，流体四溅，溅到附近的椎体就重复前面的场景，渐渐地这流体像洒落在光滑玻璃上的雨点一样，逐渐连成片。慢慢扩大。
视频放到一半的时候，这“液体”达到了极大的一块，镜头拉远，显示在太阳上能明显看出它的大小能占了太阳约有十分之一的大小。
接下来，那液体的规模像放在太阳下的沾水的玻璃开始慢慢缩小，像被蒸发掉一样。
视频拖拖拽拽，花了两个多小时看完了。
“这成像非常棒，龚诚你们的工作对我们后续的研究太棒了，谢谢你们。”
“谢谢萧博士的肯定，你看这里有没有漏掉的地方？”
“暂时没看出缺少什么，这样吧，你和整理数据的伙伴们随时沟通核实一下数据。其中那些模型库里没有的数据帮我梳理出来，这些数据的价值非常大。”萧博士交代道。
“没问题，我们会尽快把这些不知道的模型整理出来。”
萧飒从龚诚那里走出来，一直在思考那些未知的数据。她觉得那里可能有揭示了什么未知的现象，不像是数据缺失或者不准确造成的假象。本着科学的态度，她去找任真 他们核实一下原始数据。
任真在数据研究中心正埋头研究海量的数据。数据研究中心里乌泱泱的全是人，这座楼原本是一个超级商业中心，特区成立后，商业废弃，前几年萧飒就申请过来做了研究中心，可以容纳上万人，这样集中的场地适合大家一起交流研究。任真身材高大，面向俊朗，是个概率计算专家，是对萧飒的数学支持帮助很大。萧飒走过去跟他打了声招呼，他竟然毫无反应，完全沉浸在数学的思维里。萧飒只好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任真眼睛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数字，过了几秒钟才抬头看见她。停顿了一下，反应过来的他连忙说道：“萧博士！”
“有什么新的发现？”萧飒微笑道。
“前面的参数吻合。不过在中间有个矩阵参数出现了问题。”任真其实还没完全从数据分析的抽象思维里回过神。
“具体在哪部分？”
“应该是在中微子流行进路线上。”
“哦，有意思。运动方程有问题？”
“在前面的计算拟合没有问题啊，完全符合。中间部分可能是丢失数据了。”
“是吗？这倒是跟成像那里对上了，可能有关联。”
“当然也可能前置条件的变化，需要改变方程的系数。现在的方程系数是个***×***的矩阵。六十四维涵盖了几乎所有的环境变量，按说足以描述实验的过程。”
“嗯，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发现？”
“大家现在都在分析手头的数据，还没有结论呢。”
“数据初步分析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明天应该差不多了吧。”
“这样吧，大家继续手头的分析。有疑问或者发现可以发出讨论。另外可以去参考成像中心的视频，建模已经完成了，可以回溯实验过程。”
“太好了。”
“目前看来，这次的实验数据是个宝藏，里面肯定能挖掘出宝贝。”
“大家都这么觉得，实验数据从来没有这么富有过。”
“对了，很多人在申请加入我们的项目，你这里有没有需要的人手？”
“我这里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谁能否定下一个建起新的数学大厦的人不是从这里开始的呢？”
“那好，我知道了。”
萧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小美已经把申请邮件整理好了，总共有33个不同专业大类别的人提出了申请，每个大类下面又有各种不同的小类。萧飒打开物理类别下面的粒子分类，这是申请人数最多的分类，有上千份申请邮件。小美做了一份统计表格。把申请人的年龄、性别、研究出发点、研究目标等分别做了统计。申请人的年龄范围让萧飒眼前一亮，小到8岁，大到80多岁的老教授都有。翻了几份简历，专业背景基本上大同小异，一份一份地筛选非常耗时间。她让小美把申请人把没有学士学位的申请人卡掉，按照学位考核成绩取了前100名，然后通知他们来集体面试。这样就节约了很多时间成本。零无州的物质条件丰富，人们的科研兴趣已经按奈不住了，毕竟找点事情做，比每天发呆要活得更有味道，但是科研资源还没有达到满足所有人需求的地步，仍然需要一些筛选，其他申请人只能等待。
杨守墨接到了面试的通知，他其实已经对粒子中心很熟了，最近经常跑粒子中心，也认识了其中很多人，虽然接触不到实验数据，从跟他们聊天中也了解了一些情况。从他的情报来看，这次实验的数据是GT级别的。据说建在东海海底的量子机房有3000多台大型量子存储机柜才把所有的数据存下。这些消息让他兴奋而又期待。接到通知他就跑到量子中心四处打听这次面试的消息，希望能先别人一步。他问了几个人都没有靠谱的消息给他，唯一有用的也就是他们之前组队时的面试经验。杨守墨看看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只好悻悻地回家。
刚踏进乌有社区，李若水跟他打招呼：“元初，你的申请怎么样了？”他之前就和李若水提过，他要申请去粒子中心的事情。
“刚收到面试的通知，申请的人太多了，需要筛选。”
“你肯定没问题的。”
“你不知道现在卷的有多厉害，据说光粒子方向的就有几千人申请。现在的人都太闲了，科研搞科研的比跳广场舞的都多。”
“现在有多少人跟着萧博士啊？”
“现在有小一万人吧。”
“人是够多的。我还琢磨着去跟她商量着合作呢。”
“合作？你不是研究生物大脑的吗？和她的方向没有联系啊。”
“这你就不懂了，我们研究中心最近研制出了一批量子机，可以无线搜集大脑的活动数据，你们这些搞物理研究的，是最好的研究对象了。”
“嘿嘿，有点意思。其实我一直觉得科学研究不应该分门别类，最终都应该统一到物理上来。”
“很多人和你有相同的看法。学科交叉还是有很多互相启发的地方的。”
“那你有没有跟萧博士提交申请？”
“还没呢。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
“据我所知，各类专业的都有申请，你何不试试？”
“回头我发个申请邮件给她。她的实验报告视频我看过了，我感觉她这次的研究有很多方面值得探讨。”
“是的，有可能会开门立派。我先回去准备明天的面试了。你别忘了发邮件。”
“忙你的去吧。”
杨守墨边摆手边往自己的家里走去。
李若水给他的管家和大人打了个电话，让它带上两天的食物和水，一起进山。他喜欢靠近自然的地方。
和大人带着满满当当的食物、水，还有几件换洗的衣服赶过来。它每次接到李若水的指令都不会简单机械地执行，总是能考虑的很周全，这是让李若水最欣赏的地方。
和大人把东西搬上车，收拾停当。
“赤兔，去南山顶。”
车子很快进入了山区。零无州的山有典型的南国特色，连绵不断，峭壁悬崖，四季常青。草深林茂，巉岩青葱。乔木冲天，竞相轩邈。李若水最喜欢在山里穿梭游荡，颇有“望峰息心，窥谷忘反”的心境。在幽静的山里，很多灵感会不经意地冒出来。
今天他们去的南山在零无州南部大山里，最高的地方海拔2000多米。一般很少有人去那里，路途太远了。
车子沿着山路一路盘桓而上，柏油路到了1500米的地方就变成了石子路，路上长满了荒草，被越野车压出两条两道车印。赤兔顺着车印披荆斩棘，往上开去。攀爬了几百米，山路被几块落石阻断了，看上去是前几天山里下雨，山坡出现了滑坡。这却难不倒赤兔，车体四周展开8个螺旋机翼，收起轮胎，变身直升机直接向山顶飞去。
飞在空中，掠过郁郁葱葱的山林，飞过空空荡荡的山谷，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山顶。远远的李若水看到一岩壁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瀑布，山泉水像白练似的从岩上飘下，中途撞击突兀的青石，溅起朵朵白色浪花飞洒在空中，迎着阳光煞是好看。岩底是一汪清可见底的潭水，直击而下的瀑布泛起阵阵的波纹漾向谭边。
“去瀑布下面扎营吧。”
“收到，主人。”赤兔应道。
飞机在谭边宽阔出落地，收起螺旋翼，展开四个轮胎，稳稳停下。
李若水跳下车，对着瀑布，张开双臂，大喊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瀑布当然没有三千尺，其实李白笔下的庐山瀑布也是诗仙的狂想，庐山也没有三千尺的瀑布，但着不妨碍这千古流传的情怀。
李若水奔向谭边，看着清澈的潭水，忍不住弯腰双手掬起水泼向自己的面部，狂饮了几口，好不痛快！高山流水，流云缠绕，神清气爽，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李若水甩甩打湿的头发，瞥见潭对岸多了一个人，一个妙龄女子。
在这样的荒郊野岭，没有比遇到人更让人紧张的了，因为不知道对方的来路，堤防是本能的反应。
盯着对方，愣在那里。对方也瞥向李若水，投来同样戒备的眼神。
在确认对方不太像有恶意之后，李若水向对方喊了一句：“嗨，你好！美女！”
双方隔了一个弯弯的水凹，大概也就三四十米的距离，不算太远，只是因为山石乱列，青草疯长，荆棘铺地，所以李若水开始并没有发现对方。
那美女听闻李若水打招呼，回眸浅笑，招手示意。
迎着阳光，齐腰的马尾辫，一张大方周正的笑脸，前额款款，娥眉弯弯，眼窝略略下陷，两汪秋水如身边的潭水般清澈明晰，点漆双目透出柔软和顺，鼻翼微翘，桃腮泛红，嘴唇适中，涂一层淡淡的唇膏，别有一番风情，下颌圆中带尖。远远望见，一张脸层次分明，在李若水的心头落下深深地印记。一身登山运动装，浅红的上身卫衣，白中略带蓝色的抹胸，浅灰束腿运动裤，纯白的登山鞋。
李若水凝望着眼前这天生丽质的佳人，心头不禁一颤：他心动了。
李若水的确是很久没有心动过了，尽管他才30岁，不再是青春期悸动的小伙子，可也正是谈情说爱谈婚论嫁的年纪啊。可能是之前那段感情，让他对爱情失去了信心吧，也可能是忙于自己钟爱的事情而忘记了爱的滋味吧。
“嗨，真难得啊，能在这种地方遇见大活人。你是过来野营的吗？”李若水不想被对方误会有不良的企图，没话找话的问道。
“唔，我过来摘些野味。”那女子倒也不惧陌生人，露出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边回答李若水，边低头清洗手上的野菜。
李若水打眼扫了一下谭边，看准沿着岸边的一条野路，这里有些隐秘，沿着潭水也不是很大，离他不远处有几棵巨松，那美女的车子停在那里，不易发现。
“哈哈，我是来山里封闭工作的，这里没有人打扰，效率高。我这人喜欢安静，有时间就会跑山里。”李若水朗声说道自己的来意，也不管对方要不要听，他这样说是想打消对方的戒备心理，他边说边沿着已经侦查好的路径向对方走过去。
“我带了两天的口粮，有荤有素，油盐酱醋，酒水饮料，你可以随便用。”
“我带的挺齐全的，谢谢你啊。”对方果然放松了警惕。
“你是准备自己动手开伙吗？看来厨艺了得啊，请多多指教。本人对厨艺也有些心得。”
说话间李若水已经越过水凹，走的离那女人很近了。
他跨过一块石头，正要往前走两步。突然一个黑影唰的从他眼前闪过，两个拳头向他迎面飞来，他吓得一个激灵，抱头举手，一个后***蹲坐在石头上，***被石头硌得生疼，免不了“哎呀”一声痛喊。好在那铁拳没有继续向他攻击。
那女的听到李若水的惨叫，“住手，秋香！”边喊边回头看着惨兮兮的李若水，嘴上连连说抱歉，脚下疾走几步冲到李若水身边，伸出娇嫩的双臂把李若水扶起来，坐到旁边光滑的大石上。
“哪里受伤了？我这里有急救包。”
一股淡淡的青春女子的体香让李若水不禁心猿意马，哪里还记的什么疼痛。
“我没事，你这是开启了护卫模式啊。”
“是的，孤山野岭，我怕遇见猛兽，所以……”
“哈哈，这么说我是猛兽啦……”李若水是真的动心了，他能这样自如地调侃。
“我没注意到你走过来，忘了提醒你了。不好意思啊。”
“噢，幸亏我投降的快，不然真要在此毙命了。对了，我叫李若水，研究大脑的。你的名字是？”
“哇，原来是研究高科技的啊。我是江一萍。是个大吃货。”
“江一萍，有诗意的名字。”李若水看着江一萍坦白天真的样子，心里很是喜欢。
“你跑这山里研究什么大脑啊？这里只有石头啊。”
江一萍看着李若水，忽闪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啊，这个……有生命的地方就有大脑啊，比如你。”
“哈哈，你是要研究我的大脑吗？我的智商可不怎么样。”
“每个人的大脑都是独一无二的，都值得研究。哎呀。”
李若水脚腕一阵刺痛，他正好转移话题，他一向不喜欢跟不熟悉科学研究的人探讨科研。
“怎么了？哇，你脚扭伤了！”江一萍弯腰看着他的右脚腕惊呼道。
她伸手轻轻扶着李若水的脚，右手两指轻捏脚腕，“疼不疼？”
“还好！”
江一萍又按住脚腕，轻晃他的右脚，“疼不疼？”
“不疼。”
“问题不大，应该没伤到筋骨。我给你贴两幅膏药。”
“秋香，拿两幅膏药过来。”
秋香是江一萍的机器人管家。
“收到，主人。”秋香娇滴滴地说道。
“这真的过意不去了。”
“咳，这不怨你，是我先未经允许闯入禁区的。”
“总归是让你无缘无故受伤了嘛。”
“我这是头一次遇到机器人的防卫攻击，以前只是试过，从来没用过。这次知道厉害啦。”
“这个功能对我挺实用的，防身用很可靠。我以前在山里遇到过野猪，就多亏秋香帮我赶走了。”
“这秋香战斗力真么强？野猪都能对付！”
“是啊，它学过很多功夫。我因为女孩子嘛，又喜欢在野外跑，所以把很多功夫秘籍都交给她了。”江一萍说道这里，倒是颇为得意。
“我算是领教了，哈哈。看来打不过她这样的武林高手，我也是情有可原啦。”
“主人，膏药。”
江一萍接过膏药，很小心地给李若水退下袜筒，挽起库管，慢慢撕下膏药的塑料皮，对准伤处，仔细地贴上去，平平整整。
李若水默默地江一萍的一举一动，表情耐心而又认真，一丝不苟，让他想起他曾经甜蜜的恋人也是这样对他。
江一萍贴好第二片膏药，伸平手掌在膏药上反复按了几下。抬头看到李若水含情脉脉的眼神，却不害羞，微微笑道：“你怎么了？”
李若水赶紧回神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个人。”
“是不是女朋友？还是老婆？”
李若水想不到这江一萍如此大方无羁。
“前女友吧。”
“哈哈，说说看。”
“等有机会吧。嘿，你的膏药还真灵啊。脚腕不疼了，就是有点发烫。”李若水赶紧移开话头。
“烫说明起作用了。”
“谢谢啊。”
“你怎么还谢上了，哈哈。我一会做兔头汤给你补补。今天正好打了只野兔。”
“太好了，今天我这是因祸得福了。我先去收拾一下营房。”
“尝尝我的厨艺，做的不好不要见怪啊。我扶你过去吧。”
“不用。”李若水站起来，走了两步虽然有些别扭并不影响他走路。他的脚其实只是扭了一下，是硬伤，并无大碍。
“那我不管你了。”
江一萍，边说边走向水边继续收拾她的猎物。
“放心吧。忙你的去，我可期待这你的美味。”
李若水沿着野径回到自己的车前，和大人早已升起鸽房，安排妥当。李若水搭上升降梯，走进房子，和大人迎道：“主人，一切都安排妥了，看主人荒野艳遇，不忍打扰。”
“你这是成精了？还是不是机器？”李若水骂道。
“奴才一心为主子考虑，绝无半点虚情假意。如奴才有不当的地方，请主子责罚。”
“狗奴才！”
“主人骂的好，不过主人以后请注意用词，奴才任打任骂是无所谓，只怕过阵子女主人来了，要怪主子了。”
“你这硅基机器懂什么男女之情，是不是最近清宫剧看多了！”
“奴才……”
“闭嘴吧！”
“收到。”
李若水虽然被这机器人说到了心坎上，他却不想再听它念叨下去，没完没了。不过现在的人工智能确实是贴心，长期一起生活，不进行情感清楚，几乎能洞察人心，它们虽然终归是机器，没有热血人心，也正因为如此，它们才不会顾及自身的情感冲击而能绝对的安抚主人的心思。
李若水这次出来主要是要调试刚到手的量子机，昨天已经培训过机器的功能。他需要亲自动手熟悉一下使用情况。这机器可以扫描研究目标的大脑运转，搜集各种活动参数，并能实时成像，供研究人员使用。这对于研究大脑的活动和思维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量子机现在已经普遍应用了。他的这台有三尺见方，接上电源，喊一声“启动”，即跳出三维画面，先是扫描附近环境，这要花几分钟的时间。
接着出现了目标画面，这里空旷的山野，目标里出现了两个人脑之外，还有几个其他选项，按照说明，应该是附近有些活动的哺乳动物。应该是野兔吧，李若水猜测。除了他自己，另外一个目标应该是江一萍。他选中江一萍，并没有反应。他想起来这要在目标上绑定一个腕带，这也是为了符合隐私条款。
李若水翻出腕带，打开开关。选中自己，数据就开始源源不断地推送起来。开头不错，这机器看来大有用处。
推送的数据可以经过成像处理，生成各种脑电波曲线，在屏幕上流动。人的大脑是现在人类认知里智慧的源泉，它产生意识，感知世界，抽象思维，创造发明，独一无二，地球上每颗大脑都在不断地改变着世界，而最奇妙的是从人开始关注自身的意识开始，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仍然无法认识大脑，它究竟是如何产生，如何运转的，只有各种猜想却无法触及其本质。
李若水正在望着自己的脑波图发呆，传来江一萍的声音：“大叔，开饭了！”
“大叔？！”李若水眉心一皱，“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