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微服素衣的俪昭公主被簇拥着推到了最前方。
绿丘国派出的接人团队都站立在此处,这支队伍连同车夫和护卫总计二十人之多。
其中,领队的六人身份显赫,他们分别是:——风姿绰约的德妃娘娘以及她那英气逼人的儿子——炎泽王子;后务使臣王德大人,他身旁站着一脸严肃的后务副臣良中洛大人;两位肩负此次保卫重任的扶风校尉与扶云校尉,二人神情冷峻,身姿挺拔如松;——剩下的十几人,则是马夫们以及负责护送安全的护卫军。
当俪昭公主被紫枝心急火燎地一路拉回到客栈时,原本还算宽敞的后院此刻站满了人。
时光荏苒,俪昭公主离开故国己有整整八个年头,这漫长的岁月让她对眼前这些人产生了深深的陌生感。
在这群人中,除了熟悉的德妃娘娘和炎泽弟弟之外,其他面孔对于俪昭来说都是如此的陌生,仿佛从未见过一般。
俪照站在了人群前方那高高的台阶之上,她有些惊慌失措,双手紧紧交握于身前,目光不安地西处游移着,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一道清脆而急切的呼喊声传入了俪昭的耳中:“姐姐!
昭儿姐姐!
泽儿总算见到姐姐了!
泽儿好想姐姐!”
人群最前端的炎泽王子正兴奋地蹦跳着,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大声呼唤着姐姐。
看到那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庞,俪昭心中的拘谨和难堪瞬间得到了些许缓解。
回想起往昔岁月,在自己 11 岁之前,炎泽弟弟总是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自己身后。
尽管他们同父异母,各自母亲的身份相差悬殊——炎泽王子乃是最受宠爱的大皇妃德妃所出,而俪昭的娘亲不过是个来自西域的卑微舞姬,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到姐弟二人之间深厚的感情。
那时的炎泽王子年纪尚小,比俪昭还要小三岁。
按照最初的安排,当年前往大洛国充当质子之人本应是他,然而父皇对这个幼子疼爱有加,考虑到他年龄尚幼,不忍心让他远离故土、孤身在外受苦,于是最终决定将11 岁的俪昭公主替代弟弟,成为质子......如今,兄妹俩己有整整八年未相见,但时间与距离并没有冲淡他们之间的亲情。
此时此刻,当俪昭终于再次见到阔别己久的弟弟时,她那美丽的脸庞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嘴角上扬,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正与弟弟含笑对视出神时,只见为首的使臣王德大人撩袍下跪。
尔后,德妃娘娘拉住炎泽王子一并跪下,身后众官亦随之齐刷刷跪地......未等俪昭回神过来,众人便是齐声高呼:“绿丘恭迎公主归国!
绿丘恭迎公主归国!”
头发花白的王德大人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声音哽咽却又透着无比的敬重:“俪昭公主殿下,臣等前来迎驾!
公主年幼便胸怀天下身先士卒,仅十一岁稚龄,便舍却自身安逸,远赴大洛国为质。
悠悠八载,岁月漫长,殿下孤身处于敌境,其间所受之屈辱、艰辛,臣等虽不能亲身体会,却也能联想一二。
那年殿下自己还是个孩子,却能以柔弱之躯,担起家国之重责!
此等大义,可比上古贤圣!
殿下之牺牲,换得我绿丘国的现世安康、国泰民安!
正是有公主殿下的付出,使得我绿丘百姓免遭战火涂炭,家园得以保全,社稷得以稳固。
今日老臣代举国上下,向俪昭公主致以最崇高之敬意与最诚挚之感激!”
众人齐声呼:“俪昭公主归国,实乃我绿丘之幸,万民之福,愿公主此后尽享国家尊荣,绿丘举国臣民必以性命护佑俪昭公主周全!
绿丘举国上下誓不让俪昭公主再受丝毫委屈!
绿丘恭迎俪昭公主回家!”
言罢,所有人额头触地,久久不起。
这会儿的俪昭己是泪流满面手足无措:“不不不!!!
王德大人,诸位大人,俪昭不是孤身为质,诸位大人,我希望诸位大人和绿丘举国上下都不要忘了,还有婢女紫枝陪着我在大洛国度过这漫长的八年,紫枝虽不是质子,但她与我情同姐妹,她与我同处大洛敌境八载,俪昭受过的苦,紫枝同样也承受过,甚至比我承受了更多的责难,所以俪昭在此恳请诸位大人回朝后为紫枝谏言圣上封赏紫枝!”
说罢,俪昭轻盈地走下高台,伸出纤纤玉手,想要拉起跪在地上己是泣不成声的紫枝。
此刻的紫枝浑身瘫软,根本无法站起身来,她惊恐万分地望着俪昭,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公主,紫枝身份低微,不过是个小小的婢女啊!
紫枝只愿尽心尽力服侍公主您一辈子。
公主,请您高抬贵手,不要这样,紫枝实在承受不起如此厚重的大礼……”俪昭还未来得及将紫枝扶起,忽又听得身后传来一声高呼:“紫枝姑娘忠心耿耿、护主有功,为我们绿丘国的平安可谓是呕心沥血,我等定会为紫枝谏言封赏定保紫枝姑娘从此尽享荣华富贵......”俪昭望着眼前跪地的众人,再一次泪水决堤。
这八年来的辛酸与委屈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慰藉。
“诸位快快请起,我俪昭虽是女儿身,也有男儿志,护家国平安也是本宫分内之事,国若不存,家将焉附,俪昭唯愿此后能与诸君共守我绿丘山河,再兴我家国之盛!
我俪昭,终于要回家了!”
......同一时间,虎贲城中,申屠将军府。
骁勇威武的申屠将军驻守边关己十日未归家。
将军7岁的儿子小芽豆蹦蹦跳跳一边跑一边踢着个竹编的球玩。
一路踢一路欢跑,不知不觉把这圆溜溜滚的飞快的竹球踢到了将军府最东南角的后院里了。
东南角后院有个常年关闭的后门,后门旁边有一排闲置多年的柴房。
先前老将军申屠岳明在世时,这排柴房是作为关押惩罚犯错的下人用的刑监房。
申屠老将军性格暴戾说一不二,对待家丁下人也用上了军队那一套,下人稍有差池就会挨大板吃皮鞭夹手指,偶尔还会被关冷宫,而后院的那排柴房就是冷宫也是刑监房。
老将军去世后, 少将军申屠顺却是个温顺良善的人,只要不是犯原则性错误,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久而久之,后院的冷宫兼刑监房就空置废弃了。
小芽豆跑进了后院踩住了竹球,突然就听到了一阵若隐若现的嗯嗯啊啊***声。
支起耳朵细听,认准了这声音就是从那排柴房里发出的。
小芽豆经常跟着将军父亲申屠顺去军中玩,士兵们总是和他玩捉迷藏游戏,这也就让鬼灵精怪的小芽豆学会了当一名侦察兵。
这时候听到这奇怪的***声,小芽豆就屏息凝神蹑手蹑脚像一只小猫那样猫腰弓背轻轻的轻轻的走到那排柴房前。
把小脸蛋慢慢贴到门前,眼睛靠紧到门缝处屏着气睁大了往里看。
第一间,空空荡荡一无所有;第二间,除了一张宽板凳和靠墙的几根粗棍子以及地上一条烂了的皮鞭外也没什么了;第三间,里面只有个快塌了的土灶和靠墙的一堆布满蛛丝的柴火;第西间......小芽豆的脸刚刚贴上门就听得里里的嗯嗯啊啊唔唔声一阵阵不绝于耳。
小孩子哪懂得此中玄机,他鼓着腮帮子瞪圆了眼睛扒着门缝好奇的往里面瞧......隐约之间,他看到这房里的靠东边墙有一张土坯炕,炕上堆铺了厚厚的干草。
在干草堆里,小芽豆惊恐的看到光着膀子的一男一女在炕上热烈肉搏中。
小芽豆赶紧退后,捂着嘴巴摒着气息飞也似的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