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着本心,只歌舞伴着琴音。一夜被卖了千金,我以生死相拼,只为守护初心。
他仗义执言,挡在了我的身前。我以为遇见了此生良人,于是散尽金银,赎了身。
跟着他离开那座青楼。后来才知从头到尾都是个局。不过是逢场作戏,才有的偶然而遇。
所谓的一心一意,考验的只是演技。01等在酒楼的第一夜,直到酒楼打烊,
陈平安也没有回来。第二夜,我点了一壶酒等到了打烊,陈平安依然没有回来。第三夜,
我将褪色的海棠花簪在鬓边,要了一盏最苦的茶,喝到了酒楼打烊,陈平安依旧没有回来。
第四夜,小二问我怎么夜夜都来,我说在等人。
第五夜……第六夜……就这样等了一夜又一夜,等来了他入赘了豪门,听说是三叩九跪,
而长跪且不知累。在风月中挣扎我竟还相信真情,老鸨说的对,我终是太天真。小二,
上壶好酒。喝完这壶酒,我便不再等,横竖是我痴傻。酒水泛起细密的涟漪,
我看见自己破碎的倒影。那日他替我挡下鸨母的藤鞭,后颈被抽得皮开肉绽。
窗外的雨越下越急,跑堂的童子踮脚去摘檐下的灯笼。忽听得二楼雅间传来熟悉的调子,
有人正用象牙板打着节拍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琵琶还在厢房墙上挂着。我摸到琴弦下方那道浅痕,是陈平安醉酒那夜用折刀刻的。
他说京城有处种满海棠的宅院,檐角挂着七十二串玉铃铛,风一吹就像在唤"大丫归家"。
我最后一次抚过玉簪上那道裂痕时,檐角铜铃正巧被风吹得叮当响。水红色裙裾扫过青砖,
我倚在朱漆廊柱旁,看暮色将秦淮河水染成琥珀色。02看着空空的包袱,房租又到期了,
人总要活下去的,我找了个茶楼的活,维持生计。去收拾一间雅间时,隔壁传来熟悉的声音。
王涛:听小二那意思,红袖姑娘夜夜去酒楼等待,倒是痴情。
陈平安:咱们当初做的局甚是精妙,她竟新的坚定不移,真是一步好棋。
陈平安:就是在那酒楼,我随便编了个理由,我让她等着,一去不回头。
王涛:陈兄竟忍心。陈平安:不过是逢场作戏,才有的偶然而遇。所谓的一心一意,
考验只是演技。风月中人还相信这个,只能说她傻。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就连相识都是一步棋。踏出茶楼,走在秦淮河畔。琵琶声从画舫飘来,像一把钝刀割着耳膜。
三年前我就是在那里遇见陈三公子的。彼时,我被卖入青楼,却坚守着本心,
努力学习琵琶和舞艺,卖艺不卖身。只是年龄到了之后,老鸨以千金拍卖我的初夜,
我抵死不从。陈平安突然站出来,替我挡下了鸨母的藤鞭。并使出所有聪明才智,
帮我解决了麻烦。他日日来此点我弹琵琶,他说这里配不上我的琵琶声。他教我读书认字,
给我讲外面的故事,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后来他说:我们择一处小院,
我读书你弹琵琶,琴瑟和鸣,你可愿?于是我拿出了全部积蓄,自赎其身,跟他私奔了。
一日他说有家酒馆的小菜特别好吃,要带我去。到了之后,他说要去给我取礼物,
认识三年的礼物必须今天送,让我等他。只是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啊。
风月中哪有什么真情,只是总有痴儿。03我原名王大丫,家里要生儿子,
嫌我吃的多浪费粮食,又因为我容貌出众,于是我爹三两银子把我卖到青楼。这一年我八岁,
从此我没有家,这世上也没有了王大丫,只春风楼多了个姑娘叫红袖。其实离开挺好,
在王家村,我日日吃不饱,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听楼里一个老人说,她曾是花魁,
当年如何风光。对此我是怀疑的,毕竟她我看不出来一点花魁的影子,
只看到一个岁月蹉跎的老媪。她告诉我想要卖艺不卖身,要有一技傍身,是立身之根本。
另外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可动心。她弹了一次琵琶之后我相信她曾是花魁了。
于是我开始用尽浑身力气学习技能,私下也向她请教琵琶。我的琵琶逐渐出了名,
很多人来听我弹琵琶。只是我终是没有做到第二点,不能动心。
因为从没有一个人对我那么温柔过,许诺给我一个家。我抱着褪色的襦裙冲进雨幕,
金丝绣的海棠花瓣在暴雨中片片剥落。秦淮河水漫过绣鞋,
远处画舫的琉璃灯在雨帘中晕成血色的光斑。琵琶声越来越急。湿透的绸缎裹着双腿,
我踉跄着栽进河堤柳荫。发间玉簪撞在青石板上,裂痕里渗出三年前他指尖的温度。
那日他说要为我造七十二串玉铃铛,如今想来,原是照着侯府屋檐的规制。04红袖姑娘?
油纸伞堪堪遮住头顶暴雨。抬眼望见半旧的道袍,是常在茶楼说书的盲眼琴师。
他空洞的眼窝朝着我啜泣的方向,怀中抱着裹在油布里的旧琵琶。暴雨砸在伞面的声响里,
我忽然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先生可愿借琵琶一同?指尖触到琴弦的刹那,
蛰伏三年的痛楚突然有了形状。第一声裂帛之音惊破雨幕时,盲琴师浑身剧震,
手中油纸伞应声落地。我跪坐在滂沱大雨中,指甲劈裂在冰弦上。
被辜负的痴心、被践踏的尊严、被碾碎的幻想,都化作暴雨中的十面埋伏。
当最后一根琴弦铿然崩断时,满河画舫的丝竹声竟都停了。
盲琴师枯槁的手突然抓住我鲜血淋漓的指尖:这是...《断弦引》?我点了点头,
泪珠与雨水混杂,无法分辨。《断弦引》是我三年来的心血,
每一音每一弦都承载着我破碎的梦和无尽的哀愁。盲琴师沉默了片刻,
然后缓缓开口:红袖姑娘,你的心事,我听出来了。这曲子,我愿学,愿与你合奏。
我抬头,透过雨幕,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我将琵琶递给他,他摸索着接过,然后开始弹奏。
他的手指虽然看不见,却能准确无误地找到每一个音位,
弹出的旋律与我的《断弦引》相得益彰。从此,我和盲琴师成了风雨同舟的伙伴。
在秦淮河畔,我们共同演绎着《断弦引》,每一次合奏都让听者动容。人们说,
那是最凄美的乐章,能触动人心最深处的弦。而我,也终于明白,艺术可以治愈人心,
即使是最深的伤痕。我开始用心去感受每一次弹奏,每一次音符跳跃,都是我重生的开始。
我学会了在琴声中寻找慰藉,学会了在旋律中释放情感。《断弦引》不再只是我的痛苦,
它变成了我和盲琴师共同的语言,我们用它讲述着彼此的故事,抚慰着彼此的灵魂。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名声在秦淮河畔愈发响亮。人们不再只是因为我的过去而关注我,
而是因为我那能触动人心的琵琶声。我开始有了自己的听众,他们为我的音乐而来,
为我的故事而感动。而我,也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不再只是春风楼的一个无名姑娘,
而是秦淮河畔的琵琶女——红袖。05红袖的名声逐渐在京城传开,
我成了文人雅士、公子王孙竞相争夺的对象。那些达官显贵们,为了一听我的琵琶曲,
一掷千金。而那些文人墨客则写下许多动人诗篇。因为认识他们,我多了很多机会学习。
琴棋书画,经史子集皆有涉猎。渐渐的我声名鹊起,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就连深宫的皇帝也听说了我,宣我去宫中弹奏。我在宫宴上,我再次见到了陈平安。
他入赘了侯府,一身华贵精致的新衣,依稀找不回曾经模样。也许是我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不过这些已经与我无关。我时常被叫进宫中演奏。整个京城一片歌舞升平,
只是歌舞升平下已危机四伏。06建炎三年的冬格外凛冽,金人铁蹄踏碎汴梁城时,
秦淮河的胭脂水冻成了血色琉璃。我抱着裹在棉絮里的琵琶穿过溃逃的人群,
盲琴师的竹杖点在结冰的青砖上,声声似《断弦引》的变调。姑娘真要往北去?
茶楼掌柜攥着我的袖口,炭火将他眼底映得猩红,侯府昨夜就往南逃了,你那陈...
断弦猛地划过冰面,惊起垂死麻雀。我望着朱雀大街上翻倒的鎏金香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