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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终盯着纷纷扬扬的雪,视线不曾在我身上落过片刻。

像这六年的每时每刻一样。

我突然庆幸,六年之期快到了,我终于可以走了。

“那便,如侯爷所愿。”

我走得潦倒,只在雪里留下一串狼狈的血迹。

回到篱笆院时,大雪已将留下的痕迹完全覆盖,好似那般艰辛的路程,我不曾走过。

就如这艰难的六年,恰如大梦一场。

肚里的孩子很坚强,即便从阁楼坠下,落了满地的血,却始终停在我肚里不肯落地。

嬷嬷捧着堕胎的药满脸都是不忍:

“到底是条命,又是侯爷的孩子,阿篱姑娘,你求求侯爷吧。”

“你陪了侯爷六年,总归是有感情的。”

冷风自窗缝往我四肢百骸钻,我想起顾侯那张冷漠的脸,只觉从头到脚都冷得厉害。

我入侯府是没错,陪在顾侯身边也没错。

可从头到尾,他看重的都不过我这张像极了他原配夫人的脸。

因酒后失态,错将刚被赌鬼父亲卖入青楼的我认作难产而亡的夫人。

一夜荒唐后,顾侯顾及名声,到底给我赎了身。

三百两现银,买我卑贱的六年。

情动之时,他不住地在我脸上摩挲亲吻,强迫我一句接一句地叫他顾郎。

可***褪去,他便冷漠得坐起身来,衣服一披,头也不回地离开我的院子。

有日雪大,我留他:

“风雪正盛,侯爷不如就在我院里住下吧,我•••••••”

“你够了!不过是暖脚的东西,莫要拿着云舒的这张脸得寸进尺。”

他打帘而去,倒灌的风也如今日这般冷。

将我没说出口的“我睡隔壁”都冻碎在了当场。

这六年,我既是顾侯的暖脚婢,也是顾如月的贴身嬷嬷,更是侯府免费的管家。

只是,从来不是我自己。

内外操劳到满身疲惫,去还那三百两道债务,我已是心力交瘁。

无人看得到我的付出,一个还债的人也不在意有没有看到。

终究是要走的人,便将侯府的一切都留在这院子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