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们的神
他下意识坐起身，摸了摸自己身上，没有缺胳膊断腿，也没有受伤，还活得好好的。
那不知是妖还是鬼的竟然没吃了他？
石头想起来昏迷前她说的几句话。
难道，她真的不是妖？
石头向西周张望，一眼看到了盘腿坐在树枝上的人。
她的身形轻盈，坐在不过两根手指粗的树枝上，闭着眼，脏兮兮的衣裳随着风轻轻飘动。
阳光从树叶缝隙洒落，金色光点在她身边跳跃，仿佛为她镀了一层身上的光，看着……还是很吓人啊！！
石头瞪大眼睛看着江晏发呆。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明显，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的江晏睁开眼睛，对上石头的视线。
昨天刨完地，江晏就和小蓐认认真真地商量了一番对策。
更确切的说，是小蓐给江晏灌输了一晚上的知识点，教她怎么扮神仙，而不是扮坏人。
“你睡得真香。”
“妖……大人。”
石头回过神，避开江晏的眼神，一下跪在地上，绞尽脑汁搜刮出一个合适的称呼。
“大人，求您放过我吧！
我爹被狐妖吃了，我娘身子不好，家里只有我一个男子汉了。
如果我死了，我娘肯定也活不下去了。”
石头跪在地上带着哭腔磕了几个响头。
他本想替爹爹报仇，可冷静下来又意识到，他这番冲动，不是报仇，是自寻死路。
“求大人饶命！”
石头不确定少女到底是什么，可他活到现在了。
他想起少女那双清澈的眼睛，也隐约察觉到她对他似乎没有恶意，并非把他当成食物。
“我不杀人，只杀妖。”
江晏耐着性子解释。
但始终想不明白，她到底哪里看着可怕了。
闻言，石头松了一口气，连忙又磕了几个头，“多谢大人！
多谢大人！”
江晏点头，眼睛发亮看着他的额头。
好结实的脑袋！
师兄喜欢用异种的脑袋当球踢，这个脑袋他也会喜欢的吧！
小蓐：！
幸好，小蓐还没开口进行思想品德教育，江晏就自己打消了念头。
她是神——虽然是假的，但也不能伤害人！
“你知道哪里还有妖吗？”
江晏问道。
听到“妖”字，石头就惊慌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没离开过石坎村附近。”
“不过，两界山有很多妖！
修士们都在两界山杀妖。”
“两界山？”
江晏疑惑。
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但这无伤大雅，用师父他们的话来说，这一点反而能成为她是神灵的佐证之一。
果然，听到江晏疑惑的语气，石头也有些疑惑。
就算是三岁孩童也知道两界山，她怎么不知道？
“在人族与妖族的交界处。”
石头说道。
江晏眼睛一亮，“两界山怎么去？”
获取功德和信仰之力最简单的办法——杀妖。
杀的妖多了，足够强了，信仰之力就到手了！
石头说了个路线，“村长说坐马车走官道也需要一两个月。”
江晏：“那用飞的呢？”
石头：“……”石头想到江晏追自己时的速度，顿时苦笑，“不知道，我也没飞过……”闻言，江晏觉得有些遗憾。
不过，她对这个世界也不太了解，先按照小蓐说的，到附近的村子了解一下也不迟。
“大人，我、我可以走了吗？
我娘肯定吓坏了。”
石头见江晏不说话，就壮着胆子问。
“可以。”
听到江晏爽快的回答， 石头还有些不可置信，“真的？”
“嗯。”
江晏点头，掀起嘴角扯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我跟你一起回去。”
来到这里两天了，她就只见到石头一个人，不能放走了！
还有那什么秦风，她也得找。
这具身体对他的执念太强了。
-石坎村。
恸哭声打破村子虚假的宁静。
石头娘双肩剧烈颤抖着倒在大娘的怀里，哭声撕心裂肺。
村长绷着脸皱着眉头，手里杵着的拐杖一下一下轻敲着地面。
长生和几个大汉顾不上洗去满身汗水和疲惫，继续说道：“昨夜我们听到的惨叫声，应该就是石头的了。
我们本来想上山去看，但发现林子深处树木动静怪异，雾气也越来越大，实在不敢再进去……”几个男人有些愧疚地低下头。
己经一天一夜了，人还没出来，那就是己经没了。
更别说长生几人还听到了惨叫声。
村民们一听，也都无声叹了口气，再看向石头娘的眼神带了同情和怜悯。
先是丈夫被妖吃了，再是儿子，石头娘可要怎么活啊。
村中妇女只能用苍白的话语劝慰石头娘。
“石头娘，长生他们也尽力了，节哀顺变。”
“我的儿啊……”哭声悲恸，轻而易举地将众人的悲伤勾起，让人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村长，再这么下去，村里的人还能活多久？”
一个年轻小伙握着拳头问道。
长生问道：“爹，我们要不要……和其他村子一样，举村迁徙？”
“不行！
我们世世代代住在这儿，根就在这儿。
难道迁徙就没有危险吗？”
村长还没发话，就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先开口。
“现在还有哪处是安全的？”
另一个老人叹了口气。
众人沉默。
村长杵着拐杖的手颤颤巍巍，他略浑浊的眼看向绵延的山脉。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静谧的树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朝着他们的村子飞快移动，使得树叶沙沙作响。
“那是什么？”
村民揉了揉眼睛，惊呼。
“该不会是妖吧？”
“快进村！
村里有修士留下的宝物！”
村民慌乱。
“那好像不是妖！
石头娘，那好像是石头！”
长生抡着锄头的手在逐渐看清楚那从林子中窜出来的人后，瞬间不颤抖了！
下一秒，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石头！”
沉浸在悲痛和恐惧中的石头娘终于反应过来，她看着那冲过来的脏兮兮的小石头，先是迟疑。
首到视线交汇，脸上表情变化，她才快步跑过去，张开手臂将孩子抱进怀里。
“娘！”
母子两人双腿都是一软，跪在地上，紧紧相拥。
害怕一松手，抱紧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等到母子俩终于松开，村民们立马围上来。
“石头，你没受伤吧？”
“石头，昨晚你长生哥说听见了惨叫声，你是怎么从山上跑下来的？”
“石头……”石头等众人问完了，才开口：“多亏了大人救我，还送我回村！”
“大人？”
石头转过身，众人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远处竟然还有一个人！
那少女背对着众人站在虚空之中，身姿绰约，有些脏的衣裙却如云雾般轻盈，随风微微飘动，无数的光点都聚拢在她周身，映衬得她仿佛一尊神祇。
神、神……？！
他们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