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林风夜夜守至房顶,也寻不到一丝踪迹,仿佛两人未曾谋面。他甚至穿梭于多条街巷寻找那一缕牵挂,自己不喜社交,因见过飞燕对马儿的极致温柔,也同意与五皇子赶往赛马场,希望碰碰运气。
单方面的相思成灾。
如果没有那一天的因缘际会,自己怎会如此荒唐。
马车上的林风撑着脸扶额苦笑。
白天虽温暖,夜晚却还是有点凉,他拢了拢身上的薄款披风,揉揉因与圣上酣战围棋而疲惫的太阳穴,闭眼假寐。
突然,压迫感近在咫尺,明眸警惕睁开,几乎是同时,一道寒气直逼颈项。
“别动,我只是暂时躲躲,不会伤害你。”
林风窃喜,不消一秒全身放松了下来,朝思暮想的不就是这款熟悉的嗓音吗?
他无视威胁,扭头,轻言“好久不见。”
燕子震住,好半晌开不了口,只觉耳边一阵呼啸而过,身后闯进来时的窗子应声而闭。
“你不关窗,会被城防军发现的。”言毕,默默收回使用内力的手指。
其实自己根本制服不了他啊!
“你受伤了?”直到手臂伤口处拂上温热,才惊觉那柄短刃连装装样子都不能。
伤口滴答流血,林风不及细问,觉察马车几米外杀气渐浓,一道劲风直逼马车门口,他迅速解下披风,包住燕子和夜行衣,移到门口,一脚踢开,将侵入者逼退。
双手将车门闭上,人已马车而立,气势如虹。
瞥了眼半梦半醒状态的驾车人,些许气愤的喊
“林安,有人都拿刀来要你主子命了,你还能睡得着?”
林安一激灵,放下缰绳,腰间抽出刀就往前跃,林风冷静的看着眼前一幕,忽觉黑衣人的招式路数虽算不算一等一,但也决非不入流,只是进拆招之间随意自由,江湖散风为主。
眼看林安逐渐败下阵来,正欲飞身前去解救,孰料,月黑风高的夜晚,杀气腾腾,夜空的一边杀出来好几个黑衣壮汉,齐齐向他刺来。
林风咬着后槽牙,飞身应战,夺下一人的剑后,想着速战速决,毕竟身前身后都有须保护之人。
就在林安承受致命一击时,一枚飞镖从马车中射出,随即飞燕子从车里跃出,几招将黑衣人击杀,扶起刀口下的林安,不顾手臂上的伤口,转身便往林风身边飞去。
此时林风已利落解决两三个,飞燕子在替他解决背后之患时,因疲惫而无力将人刺死,林风眼尖,一刀飞去,直刺那人命门,搂抱着飞燕子闪到一边
“你怎么样?”
飞燕子摇头,十分虚弱“这拨人和刚杀我的是两拨人”。
“我知道,这拨人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死士,用的也决不是我们大余的路数,你好好休息,我能应付。”
大踏步飞到马车旁,机关一角,抽出用来以防万一的剑,朝着黑衣人,怒红了双眼
“本王不管你们为谁效忠,别想着在我这试探点什么,也别想着这么轻易就让本王消失的无声无息。”
随即调整姿势,蓄了力道,飞跃向前,狠戾刺去,纯白衣物,一进一退中,便已沾染血迹,不消一刻,便只剩一人,被林风剑指喉咙逼退倒地。
传闻中永安王并不携带固定兵器,只因信手掂来的兵器在他手里都会发出其该有的锋芒,飞燕子暗自感叹:有些人,注定就自带光环。
林风蹲地,正欲查问,那人一咬舌,***自尽。
他起身,朝着暗夜里冷冷喊道“定邦王府,吏臣下,唯效忠一国听命一人,不参与任何一方任何争斗,妄图模糊概念者,我当自保,可杀。”
此话一出,不卑不亢,既阐明立场,又敲打警告。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周边人马声轰隆响起。
林风冷哼一声,将剑丢给扶住飞燕的林安,接过那人,快速将人打横抱起,不顾飞燕的挣扎,耐着性子佯装厉声言道
“别动,脸埋我胸口,等下城防军的人到,别被人找了借口。”
由于披风将人全包,表面看去,自己着实像被他包养的千娇百媚,可嘴里依旧强硬,他压低声音,被迫在林风耳边低喃
“可我是男人,被你这样抱着像什么?要不是接连斗了好些人,我不至于这个样子。”
林风忍住笑意,恢复一贯的冷漠,等那姗姗来迟的城防军。
一双眼盯的城防军头领心里发毛,后背渗出点滴汗珠。
“城防军果真尽责啊,天子脚下如此械斗,居然没人发现。你们是提前接到了什么指令吗?”
头领看了眼林风似笑非笑的神情,迅速低下头,跪下的腿肚子都有些微抖动
“回禀王爷,属下一时不察,害王爷入险境,属下罪该万死。”
林风不语,只是将怀中之人稳稳放入车内,眼里盛满笑意“想不到看着瘦瘦的,抱久了还有点重量,等我一下啊。”
关门转过来又一脸冷漠。
林安惊叹自家主子的变脸绝技,又看了眼马车方向,百思不得其解,他是谁?小王爷什么时候认识的?小王爷什么时候对人这么温柔?什么时候进来的?
“本王不过回来小住,最迟一年半载,你说会不会有人按捺不住了?”忽的,脑内灵光一闪,想到了那次马惊,又想到了飞燕子,说不定还真是天定缘分,上天派了他来救我的吧。
头领越发恐惧,如此避讳之事,林风竟然当众宣扬。
堂堂武将,旁人只会认为这小王爷心思单纯,可自己一旦答错,不但会遭来杀身之祸,更是让一场暗地较量搬上台面。
“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反复念叨的这句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群喊,林风冷笑,打断集体精神软威胁
“罢了,本王累了,之后的事我会如实向圣上禀告,既然是你们城防军办事不力,那就交由圣上裁决,本王好心提醒你们,再怎么作,别真的引、狼、入、室,外邦可没什么善类。”
言毕,钻入马车内,在一众城防军人面前,扬长而去。
马车里的人已陷入混沌,意识逐渐模糊,林风将他面巾扯下,也只能偏头避开以示***。
林风将人揽怀里,昏睡在他肩头,今日胡茬刮的很干净,显得娇嫩恬静,睫毛微颤,温柔而安宁。
何以如此沉醉,自己都理不清个中理由,明明倾城之姿见过,倾国之貌也幸识一二,可没有一个人似他一样,让自己疯狂迷恋,是奋不顾身的相救?还是那刻骨铭心的惊鸿一笑?
很快,马车驶入王府,护院见是主人,放松戒备,隐入他处。
为了不惊动父母,林风低声嘱咐林安将大夫带入较少人走动的后院……
隔天,龙颜大怒,雷霆之势卸了城防头领的职,放言道:朕不过与自己的亲侄儿下棋谈心,怎么就有人不乐意了?如有下次,定彻查彻办。
“啪——”宫殿一处,一位身穿华服的男子狠狠甩了另一位男子的耳光,怒骂道“愚蠢至极,明目张胆动用城防军长街击杀永安王,你脑子进水了吗?”
“二哥,我也只是想帮你,再说,城防军是太子领辖……”
“太子领辖,就是个脓包都知道,谁会用这么明显的破绽去行事。”
“我……”
“这段时间,你给我消停点,什么都不要做。还有,太子那里你被发现了,回不去了,就好好待在你宫里。”
“听明白了没有”见那人抓耳挠腮,气不打一处来的吼道。
“哦,知道了……那二哥,我先回去了。”
自知理亏的人捂着脸,不情愿的退下。行至自己宫殿处,心腹为主子鸣不平
“三殿下,二殿下也太不讲理了。”
三殿下勾勾唇角,眼底突然间深不可测“他是二哥,教训弟弟应当应分,莫多言。”
“是”
“哈哈哈,老二这个蠢货,这次够他受的,父皇恐心生疑窦,告诉老三,这功记他身上,哦,对了,明天咱还得上演兄弟反目了。”
“太子殿下这招真是高明。”身边心腹谄媚附和。
“我这也是为父皇分忧嘛,我这兄弟几个,老二狂妄自大,老四声色犬马,老五聪慧,可惜母妃宣妃为苗疆之女,基本已绝了上升之路,唯有这老三,出身卑微,既然愿意效忠,何乐而不为了。那可不就只有我愿意担此大任吗。”
“只可惜折了冯兵。”
“折了就折了,赶明儿不还有李兵,王兵,哦,对了,明天给我那风弟送去压惊礼,莫以私人名义送,免得被父皇认为我私结党羽。”
“是”
“对了,听说永安王非常珍惜的抱着一个人,打听清楚了没?”
“不太清楚,那人被披风无缝隙包裹,根本看不清长相,不过听现场的人说,好像是个男人。”
“男人?”太子殿下沉默几秒后,大笑出声“没想到,声名显赫,受世人喜爱的永安王竟然喜欢男人,啧啧啧,早知如此,我们何苦费那心思,将王公世家的妙龄都送去,直接送几个男人不更好。”
“给我弄清楚,哪个男人如此受永安王青睐?只可惜了我那可怜的四弟啊,寄情永安王,没曾想,这份痴情却被所爱之人用在了他人身上。哈哈哈哈……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戏,可真是越来越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