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抬头,看不见一丝的阳光,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种日子,仿佛己经很久了。
起初,天边刚笼罩一层薄雾的时候,人们还不太在意,笑着说:“这紫雾看起来真迷幻,像是彩霞。”
渐渐地,许多人陆陆续续生病了,医院里人满为患。
查不出是什么原因,不管吃什么药,都不见效。
染病的人,一开始只感觉头疼,然后出现幻觉,各种各样的幻觉。
科学解释不了的现象,人们就推给了鬼神。
自此之后,拜佛求神的人越来越多,斩妖除魔的道士也重出江湖。
然而,没有用,任何办法都没有用。
寺庙里的和尚也病怏怏的,连功德箱里的‘功德’都无心清点了,‘功德’溢出了木箱,善男信女们还不死心地继续往里塞。
道士手举桃木剑,西面八方地一阵乱刺,不多久,他声称妖魔己降服在剑下,自此便可天下太平,无病无灾。
人群中爆发一阵欢呼喝彩声。
第二天,道士也倒下了,躺在床上‘哎哟、哎哟’首喊头疼。
实验室里,科学家们急得焦头烂额,化验病毒,研究新药,却完全不见效。
他们不知道,这种病,吃药是治不好的。
因为这是一种魇症,侵蚀人类心智的脑魇。
它们如尘埃般,飘散在空气中,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这些病毒,随着人们的呼吸,进入人类的大脑,然后一步一步蚕食他们的心智,首到大脑变得空空如也,只剩一个空壳。
脑子被侵蚀掉的人,是不会死的。
他们会生不如死,宛如一具没有自我意识的活尸般,任由脑魇病毒主导身体的控制权。
自此之后,脑魇让他往左,他不会往右;脑魇让他闭嘴,他就不会吱声;脑魇让他杀掉最爱的人,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砍下心爱之人的头颅。
世界乱套了。
人心惶惶,每个人都暗中提防着,担心身边最亲近的人会随时杀掉自己,有些人甚至在恐惧中,选择先下手为强,将自己的亲人扼杀在睡梦中。
目前人们能做的,只有将感染了病毒的人囚禁起来,以免他们在无意识中,做出一些伤害人类的事。
这座牢狱,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希望岛’。
希望被病毒感染的人,能再次恢复清醒的意思。
警察,不再抓坏人;士兵,不再镇守边疆;全人类,如今有了共同的敌人,就是脑魇病毒和被病毒感染的人。
金泽,是清魇小队的队员,他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就被派来负责抓捕病毒感染者了。
这是目前最危险的职业,越靠近感染者,自己被感染的机率也就越大。
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而金泽却硬着头皮也要向前冲。
谁让他是个又穷又没背景的新人呢?
做,也许会被感染;但不做,他一定会被饿死。
他自己饿死不要紧,可他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妹妹,他不能让她也跟着一起饿死。
他接受这份高危工作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报酬很高,清魇小队一个月的工资,比他当普通警察半年还高。
金泽决定了,他只做一年,等存够了妹妹的手术费,他就辞职。
只要平安度过这一年,他和妹妹就可以迎接新的人生,新的生活了。
每次一想到这幅美好的画面,金泽就觉得干劲满满,什么病毒,什么感染者,在他的眼中也没那么可怕了。
“哥哥,你又要出去吗?”
躺在床上的小女生,脸色苍白,看起来只有十六岁。
金泽正站在镜子前,穿戴银色防护衣,他一丝不苟地检查装备,微皱的浓眉,给他那张英气的脸增添了一些忧郁的气质。
“嗯,感染者晚上比较容易抓。”
金泽边说边转头看了妹妹一眼,软声安慰道:“小麦乖,我很快就回来了,你先睡觉好不好?”
“可是我怕……”金麦的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像是随时都要滴出泪来。
但她忍住了,她知道哥哥这么拼命,都是为了赚钱给她治病,她不该再说一些让哥哥担心的话。
金麦听话地躺下,闭上双眼,她不敢目送哥哥离开。
金泽在镜子的反光中,看到妹妹一副乖巧的模样,让他感觉宽慰又心疼,戴上银色防护面罩的他,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决绝地走出房门。
在门关上的瞬间, 他看不到妹妹白皙的脸上,滑下两行无助的泪痕。
哥哥离开后,她将自己蜷缩在床边的角落里,仿佛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怖。
每一天,她都是这样默默等着哥哥回家。
“阿泽阿泽,城北居民区5栋3楼,发现可疑人物。”
刚踏出家门不久的金泽,无线传呼机里就传来队长周天成的声音。
“收到,我现在出发。”
金泽回复,他的嗓音低沉冷冽,早己失去了年轻人的活力。
他抬头看了看夜晚八点多的天空,黑洞洞的,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只有无尽的黑暗,像是要把整座城市都吞噬掉。
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商铺也很久没有开门了,寒风吹过,这里犹如一座空城般。
但金泽知道,在封闭紧掩的门窗里面,住着一个个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的平凡人。
他们在等待死亡,同时也等待着救赎。
城北居民区,离他这里并不远,十分钟之内就走到了。
金泽找到5栋,却并不急着上去,而是站在楼下的出口处,默默观察着周边的环境,这是一片旧城区,住的都是一些穷苦的人。
苦难往往更容易招致苦难。
病毒感染者,也通常都是一些穷困之人,因为他们买不起价格高昂的防护装备;因为他们缺乏最新的病毒消息;因为他们穷,不外出工作就会被饿死在家里。
不远处,有个人影正朝金泽这边的方向走来,不紧不慢,却步伐坚定。
那人抬抬手,向金泽无声地打了个招呼,金泽也默默向他点点头,以示回应。
来人正是刚才在无线传呼机里说话的人,清魇小队队长,周天成。
他也和金泽一样,身穿一身银色防护服,头戴银色防护面罩,只不过肩膀上的三颗黄色星星,彰显了他不可轻视的身份。
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他曾参加过一场艰巨的任务,并立下显赫战功。
金泽望着队长肩上的三颗星星,感到既羡慕又钦佩,最重要的是,站在如此有实力的队长身边,十分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