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凶悍的熊此刻正蜷缩在三十步外的山坳,兽瞳倒映着洞内微光,竟显出人性化的敬畏。
"这绝非野兽巢穴。
"巫医苍老的手指抚过洞壁荧光苔藓,那些发光生物立即收缩成螺旋纹路,"它们在畏惧某种存在。
"火把忽然剧烈摇晃。
斐启伸手扶住岩壁的刹那,掌心传来金属特有的冰凉触感。
剥开层层苔衣,青铜铸造的壁雕赫然显现——三足鸟环绕着齿轮状太阳,其精密程度远超部落最精巧的骨雕工艺。
洞穴深处传来空灵的敲击声,像是某种青铜乐器在自我鸣奏。
巫医突然僵立当场,他手中充当拐杖的雷击木正在渗出琥珀色汁液,这是通灵古木遭遇禁忌之物时的警示。
当第二声鸣响传来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洞顶垂落的钟乳石群开始共振,在空中投射出流动的光纹。
斐启的兽皮衣无风自动,他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长投射在洞壁上,那影子竟在自主移动,做出他从未做过的复杂手势。
"别碰任何东西!
"巫医的警告迟了半拍。
斐启的手指己抚过青铜壁雕凹陷处的黑色粘液,那物质突然如活物般缠上他的手腕。
剧痛伴随着海量信息涌入脑海——他看见三个月后的自己举着火把重返洞穴,看见戴着骨制面具的远古先民在洞内举行仪式,最后定格在一面布满蜂窝状孔洞的青铜巨镜。
等他恢复意识时,巫医正用燧石刀割断那些疯狂增殖的黑色菌丝。
"这些菌群在模仿你的血脉走向。
"老人指着地上被斩落的菌丝,那些焦黑物质正形成与斐启手臂血管相同的分支图案。
洞穴深处突然传来岩层崩裂的轰鸣,成群蝙蝠惊飞形成的黑潮中,隐约可见十二面青铜镜组成的环形阵列。
当斐启的火光映照在镜面时,每面铜镜都投射出截然不同的景象:有他们昨夜避难的临时营地,有布满金属建筑的未来都市,甚至出现了尚未发生的场景——浑身覆盖青铜纹路的自己正在与透明人形生物对峙。
"退后!
"巫医突然将雷击木插入地面。
古木根系般的光纹瞬间蔓延,与洞壁荧光苔藓形成对抗之势。
那些青铜镜开始高频振动,斐启腰间的骨制图腾自发悬浮,在空中碎成齑粉。
仿佛有双无形巨手在搅动时空,斐启的感官开始错乱。
他同时闻到母亲葬礼时的松脂香、尚未品尝过的果酒醇香以及某种金属燃烧的刺鼻气息。
耳边响起部族婴儿的啼哭、从未听过的机械轰鸣和三个月后勘探队的惊呼声混杂而成的诡异交响。
当异象达到顶峰时,所有青铜镜突然转向同一角度。
斐启在十二面镜子中看到同一个画面:浑身是血的自己跪在洞穴中央,手中紧握着如今尚且完整的骨制图腾。
"这不是预言,"巫医的声音仿佛从水下传来,"这是警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