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急诊科休息室,盯着监控屏上跳动的绿色心电波纹。
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空无一人,唯有裴知衍的银灰色发梢偶尔闪过转角——那是他今晚第七次巡视重症监护室。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白大褂第三颗纽扣,微型摄像头的金属边缘己经磨得发烫。
三天前的停尸间爆炸让整个医疗集团陷入***,但此刻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规律得可疑,像被调过速的节拍器。
"苏医生还没走?
"呼吸骤然凝滞。
裴知衍不知何时倚在门边,手术剪在他指间开合出银亮弧光。
湿透的衬衫紧贴胸膛,锁骨处蜿蜒着淡粉色疤痕——那是电击伤特有的树状纹路。
"在等23床的毒理报告。
"我端起冷掉的咖啡,杯底磕在金属桌面发出C大调中央C的震动频率,"倒是裴主任,什么时候开始亲自查房了?
"他忽然哼起德彪西的《月光》,走调的旋律混着监护仪电子音,在雨声中扭曲成诡异的安魂曲。
手术剪尖戳进我面前的病历本,正好刺穿"苯二氮卓类药物过量"的诊断记录。
"降B小调更适合今夜。
"他抽走我藏在袖口的录音笔,金属外壳在他掌心折射冷光,"你说呢?
苏医生?
"警报声撕裂寂静。
我们冲进监护室时,23床患者正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反弓起身。
心电监护呈现规整的正弦波,瞳孔却缩成针尖大小。
裴知衍扯开患者病号服,靛青色曼陀罗纹身在锁骨下诡谲绽放——和停尸间闯入者一模一样的图腾。
"按住他!
"裴知衍的针管扎进颈动脉,琥珀色液体却让我浑身发冷。
那是三年前导致三十七人死亡的改良型戊巴比妥钠,本应全部销毁的禁药。
患者突然抓住我手腕,指甲深陷皮肉。
他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瞳孔急速扩散的刹那,我读懂了那个口型:02197。
裴知衍的手掌覆上我眼睛。
"别看。
"他的呼吸第一次出现波动,"死亡瞬间的脑电波会诱发闪回症状。
"但太迟了。
记忆如强酸腐蚀神经。
2019年梅雨季的手术台,无影灯在头顶晃成惨白太阳。
有人将针管刺进我的颈侧,冰凉的药液里漂浮着蓝翅蝴蝶的磷粉。
心电监护长鸣声中,手术刀划开皮肤的声音像小提琴断弦——"呼吸!
"裴知衍的巴掌扇在左脸,血腥味在口腔漫开。
他正用止血钳夹着我虎口,监护室地砖上散落着打碎的安定注射液。
"你刚才心率停跳了17秒。
"窗外炸响的惊雷照亮他颈后皮肤,芯片植入疤痕渗出新鲜血珠。
我想起停尸间那些振翅的蓝蝶,突然意识到他白大褂沾染的不是血迹,而是某种幽蓝的荧光剂。
"这是什么?
"我扯开他衣领,指尖沾上磷粉的瞬间,视网膜涌现无数记忆碎片:燃烧的手术室走廊、嵌着芯片的蓝蝶标本、还有裴知衍将昏迷的我拖出火海时,白大褂上跳动的妖异蓝焰。
他钳住我手腕按在墙上,镇痛泵的滴液声突然加快。
"你终于想起来了?
"他的手术刀挑开我第二颗纽扣,微型摄像头滚落在地,"三年前就该死在那场火里的编号02197。
"心电监护仪突然集体嘶鸣。
所有屏幕同时闪现雪花点,继而跳出仁和医院火灾的监控画面:浓烟中,戴着银灰假发的"裴知衍"正往昏迷的我身上倾倒汽油。
"不可能..."我踉跄后退撞翻器械车,"那时候你明明..."玻璃轰然爆裂。
成群的蓝翅蝴蝶从通风口涌入,翅膀扇动间洒落致幻磷粉。
裴知衍将我塞进转运担架床,针管扎进静脉的冰凉感中,我听见他最后的耳语:"记住,活下来才能降下休止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