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霓虹庙堂与数据香火**
硬盘嗡鸣声里，他听见王总办公室传来碎纸机的嘶吼——昨天被“优化”的三十人档案，此刻正化作纸屑从通风口喷涌而出，像一场惨白的雪。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段监控视频：珠江路天桥上，算命老头将银链子套在偷车少年的手腕，链坠刻着“浮生”一字。
镜头一转，少年正将赵浮生的外卖车推进废品站，而收购站老板的袖口，隐约露出褪色的守山犬纹身。
“狗子，张总让你去‘拜庙’。”
行政总监的高跟鞋踩过满地纸屑，扔给他一张黑色门卡。
南京城最高端的私人会所“菩提渡”里，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对着投影幕布焚香叩拜——屏幕上跳动的K线图被AI渲染成金色巨龙，每根均线都缠绕着密密麻麻的代码符咒。
张总跪在首座，后颈的守山犬纹身裂开血口，钻出一条数据构成的白蛇。
赵浮生摸出二锅头猛灌一口，辣得眼眶发红。
他忽然看懂老头纸条上的谶语：**“守夜狼入笼反被鸡欺”**——哪里是什么房贷车贷？
这满屋对着虚拟神像磕头的“狼”，早被自己造的数据牢笼驯化成待宰的牲口！
南京城暴雨倾盆，赵浮生站在“菩提渡”会所顶楼，看着AI生成的黄金巨龙在投影中崩解成乱码。
张总后颈钻出的数据白蛇正疯狂吞噬碎纸屑中的员工信息，每吞一口，蛇身便膨胀一分，鳞片上浮现出“996”“35岁优化”“房贷利率”等血红色字符。
手机突然响起一段唢呐声——是老家张家寨的丧曲调子。
陌生号码发来条视频：算命老头蹲在珠江路天桥下，用二锅头浇灭偷车少年腕上的银链子。
火焰腾起的瞬间，链坠“浮生”二字竟化作一头水墨守山犬，扑向镜头外的赵浮生。
他猛然回头，发现服务器机房的玻璃幕墙上，自己影子正逐渐裂变成人立而起的犬形。
“狗子，该清账了。”
行政总监踩着Jimmy Choo走进机房，裙摆下伸出数据线缠绕的机械腿。
她指尖弹出一枚钻石袖扣，落地瞬间炸开成满地爬行的Excel表格，网格线像捕兽夹般咬住王莽的脚踝。
屏幕上的K线符咒突然调转方向，原本跪拜的西装人群集体转身，眼窝里跳动着和张总后颈如出一辙的数据蛇信。
赵浮生摸出老头留下的半瓶二锅头，液体在瓶中沸腾成东北烧刀子的浑浊。
他想起九岁那年，爷爷指着长白山巅的雾凇说：“守山犬最狠的不是牙，是能闻出雪底下三丈的死人味。”
此刻硬盘嗡鸣声里，他忽然嗅到某种相似的气息——那些被碎纸机吞掉的简历、被篡改的财报、被优化的生命，正在数据淤泥深处发出腐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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