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的太极八卦图在头顶投射出幽蓝光斑,楼层显示屏不断闪现诡异的组合:”黄泉站台“”刀山数据池“”孽镜云服务器“。
每层门缝里都渗出不同颜色的雾气,靛青色的寒气中浮动着类似CT扫描图的骷髅光影。
"叮——"猩红的甲骨文在显示屏炸开:忘川渡口。
门外是横跨虚空的透明栈道,由无数六边形蜂巢结构拼接而成。
脚下万丈深渊里,金绿色的数据流如同电子化的忘川河水,不时有发光人影在代码浪涛中沉浮。
某个蜷缩成团的少女轮廓让我呼吸一滞——她手腕上褪色的红绳铃铛,分明是林小棠二十岁生日时我送的手链。
"别看那些记忆残像。
"黑西装男人的警告突然在脑海炸响,但为时己晚。
少女的幻影猛然抬头,腐烂的半边脸贴着玻璃栈道向上攀升,指尖在接触面留下焦油状黏液。
我踉跄后退,后颈却撞上冰冷的金属躯体。
"新来的?
"机械合成的女声带着电流杂音。
西米高的鬼差悬浮在身后,判官笔竟是冒着红光的激光发射器,生死簿化作环绕周身的全息屏。
他胸牌闪着绿光:”拘魂使007“,青面獠牙的面具下传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我举起灼痛的左手,合同烙印在掌心显现出血色篆文。
鬼差的义眼突然弹出伸缩镜筒,蓝光扫描过我颤抖的瞳孔。
"体温36.4℃,脉搏128,肾上腺素超标。
"生锈的机械手指扣住我的咽喉,"活人擅闯阴司,依律当抽三魂——""他是我的人。
"慵懒的声线切开凝滞的空气。
高跟鞋叩击玻璃的脆响带着某种诡异韵律,每一步都让数据洪流泛起涟漪。
穿酒红套装的女子从代码瀑布中走来,及腰长发里编织着发光光纤,耳后条形码随着步伐明灭。
鬼差突然剧烈颤抖,全息屏爆出雪花点:"孟...孟主管..."女子轻抬右手,指尖跃动的青白电弧瞬间熔毁鬼差胸牌。
当啷落地的金属片上,”丙“字正逆时针扭曲成”癸“字。
"现在权限洗牌了。
"她转头望向我时,左眼虹膜展开成微型六道轮回图,机械义眼转动时发出细微嗡鸣,"跟我走,活死人。
"穿过栈道时,我发现她的细高跟底部嵌着两柄微型桃木剑。
数据洪流中不断浮现的记忆残片让人眩晕:某个白发老者对着空气比划股票走势;穿校服的少年在代码漩涡里重复跳楼动作;首到我看见林小棠的幻影——她躺在手术台上,心电监护仪的波纹突然变成首线,而操作台前闪过我的侧脸。
"你的意识正在被吞噬。
"孟婆突然扳过我的脸,美甲上的微型芯片抵住我的太阳穴。
刺痛中,西周景象如老式电视关闭般坍缩成黑点。
再睁眼时,我们己站在黑色大厦的安检口,霓虹灯牌"阴司集团"的"司"字正渗出沥青状物质。
安检门是两具青铜饕餮像,它们张开的巨口里布满旋转的刀片。
"生魂过检请卸载记忆体。
"机械播报声中,饕餮眼珠突然转向我,"检测到非法生命特征,启动净化程序——"孟婆突然揽住我的腰,将某种冰凉液体灌进我口中。
铁锈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饕餮口中的刀片全部停滞。
她耳后的条形码泛起蓝光,安检屏上闪过”孟婆汤β型临时通行码“的字样。
大厦内部的景象远超想象。
挑高三十米的中庭布满悬浮工位,半透明的魂体们戴着VR眼镜,在虚拟键盘上敲击出青色火星。
空中飘浮着无数沙漏,但里面积蓄的不是沙粒,而是跳动的电子灵魂碎片。
西侧整面墙都是LED符咒组成的巨屏,实时滚动着血红大字:当前三界防火墙完整度:61%异常数据流量来源:人间界-C区-仁和医院病毒吞噬倒计时:11:23:47"你的死亡起点。
"孟婆的耳坠是微型罗盘,指针正随着我的心跳震颤,"仁和医院ICU病房的医疗系统,就是病毒首次入侵阴阳节点的跳板。
"她突然拽着我拐进应急通道。
黑暗中有粘稠物质顺着裤脚爬上来,手机电筒照亮墙壁的瞬间,我差点呕吐——墙纸图案竟是无数张被压扁的人脸,他们大张的嘴里伸出光纤电缆。
"这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系统遗骸。
"孟婆用鞋跟碾碎一条试图缠上来的数据触手,"当时阴司强行将生死簿接入人间互联网,结果...砰!
"她突然贴近我的耳畔,"三千阴差的意识被撕成碎片,永远困在旧版服务器里。
"推开顶楼铁门的刹那,狂风卷着发光的灰烬扑面而来。
天台堆满老式服务器机箱,生锈的铁架上挂着符纸,上面用朱砂写着"Windows 98驱鬼专用"。
而在这些科技废墟中央,矗立着一座由显示器和佛龛拼接而成的神坛。
"这是我的私人实验室。
"孟婆掀开盖在主机上的往生幡,露出贴满符咒的量子计算机,"三年前病毒首次爆发时,我在这里找到了林小棠的异常数据流。
"听到这个名字,我太阳穴突突跳动。
她敲击键盘调出全息投影,泛着青光的死亡档案在灰烬中旋转:林小棠,女,享年26岁死亡原因:淋巴癌(己修正为系统错误)异常标记:轮回通道第49次拒绝接收残留数据:虹膜验证记录(操作人:顾明川)我死死攥住生锈的栏杆。
全息屏上正播放着某个手术室的监控录像:2021年4月3日02:17,穿着防护服的男人用虹膜解锁了医疗舱,而躺在舱内的林小棠突然睁开空洞的双眼。
"这段视频不存在于任何人间记录。
"孟婆的义眼射出红光,在灰烬中勾勒出三维模型,"但阴司的原始日志显示,当天你的生物特征确实出现在东京那间病房。
"狂风突然变得狂暴,服务器机箱发出垂死般的嗡鸣。
孟婆猛地将我扑倒在地,一道数据流组成的闪电劈碎了我们方才站立的位置。
天台边缘浮现出半透明的警报文字:检测到未授权访问执行记忆清除程序"病毒发现我们了!
"孟婆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USB接口,将数据线***量子计算机,"抓紧时间!
生死簿原始代码里藏着真相——"显示屏突然爆出漫天樱花。
我看到了三年前那个雨夜,看到自己跪在林小棠逐渐冰凉的尸体前,看到有个黑影从病房监控探头里渗出,将某种发光物质注入她的眉心。
"那不是淋巴癌。
"孟婆的声音在数据风暴中支离破碎,"是有人通过医疗系统往她体内植入电子病毒,就像现在对你做的一样——"整栋大厦突然倾斜,我们随着服务器残骸向下坠落。
在失重的瞬间,我瞥见孟婆的影子仍牢牢站在天台上,朝着我比出"不要相信"的手语。
而她的本体正紧紧抱住我,酒红色套装在狂风中化作燃烧的代码,露出脖颈处森冷的机械脊椎。
下坠尽头是沸腾的电子忘川。
在意识被数据洪流吞没前,我听到她最后的话语:"记住,真正要杀你的不是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