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重生苏沉鱼睁开眼的瞬间,喉间还残留着鹤顶红的灼烧感。"大姑娘醒了?
快把这碗安神汤喝了。"青瓷碗沿磕在唇边,褐色的药汁泛着诡异的甜香。
她认得这个味道——三日前,正是这碗掺了砒霜的"安神汤",
让她七窍流血死在了及笄礼上。"姐姐怎么不喝?"苏玉柔捻着绣帕轻笑,
鬓间金步摇晃得人心烦,"莫不是病糊涂了,连妹妹亲自熬的药都要疑心?
"苏沉鱼猛地攥住庶妹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皮肉。是了,此刻正是永昌二十三年春,
距离她被这对蛇蝎母女害死,还有整整三日。"啪!"药碗摔在地上裂成碎片,
少女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血丝。苏玉柔吓得后退半步,
却见嫡姐虚弱地倚在床头:"劳烦妹妹...再为我煎一碗。"待脚步声消失在廊下,
苏沉鱼迅速掀开锦被。果然在枕下摸到个扎满银针的巫蛊人偶,
朱砂写的生辰八字还泛着腥气。前世就是这物件,让她背上诅咒祖母的罪名,
被父亲当众掌掴至昏厥。窗外忽然传来布料撕裂声。透过雕花窗棂,
她看见继母王氏正将件百蝶穿花裙扔进火盆,金线绣的蝶翅在烈焰中蜷曲成灰。
那是母亲临终前为她缝制的及笄礼服,
此刻却化作陷害她的铁证——明日祖母会在裙摆夹层里,发现写着厌胜咒文的黄符。
苏沉鱼赤足踩过满地碎瓷,青砖的寒意顺着脚心往上爬。
她盯着火盆里最后一片蝶翅化为灰烬,忽然伸手探入炭灰。"大姑娘当心烫!
"白芷惊呼着要拦,却见自家小姐从余烬中捻起半片金丝,在烛火下晃出细碎流光。
"百蝶裙用的是江南贡缎,金线掺了孔雀羽,遇火会泛绿光。"她将焦黑的丝线按在窗棂上,
月光穿透的瞬间,果然渗出幽碧色泽,"明日若有人拿着赝品栽赃,这截线头便是铁证。
"白芷瞪大眼睛:"您是说夫人她...""嘘——"苏沉鱼将染灰的中衣抛进火盆,
看火舌蹿起三尺高,"去把父亲前日赏的云锦裁了,要茜红色。"寅时三刻,
春杏抱着灰烬未冷的铜盆撞开祠堂门,正撞见少女跪在蒲团上穿针。茜红云锦铺满青砖,
上百只金蝶在烛火中振翅欲飞。"大姑娘这是..."春杏踉跄着后退,
怀里的焦布落地展开,赫然是件烧毁的百蝶裙。苏沉鱼咬断金线,
指尖抚过裙摆暗纹:"当年母亲教我双面绣,
说真正的凤凰浴火重生时..."她突然拽过春杏的手按在绣绷上,银针穿透丫鬟掌心,
"羽毛会沾着仇人的血。"凄厉惨叫惊飞夜鸦,祠堂门轰然洞开。苏丞相提着灯笼站在阶前,
身后王夫人罗帕掩唇:"深更半夜的,沉鱼怎在折腾绣活?"春杏哆嗦着举起染血的假裙,
却见苏沉鱼掀开真正的新裙,内衬密密麻麻绣满《金刚经》。佛经最后一笔,
正落在她昨夜被烫毁的胎记上。"女儿梦见母亲说,该为祖母绣件万寿袍。
"苏沉鱼将血迹斑斑的绣绷捧到父亲跟前,"只是不知春杏姐姐,
为何非要拿火烧过的旧物来比划?"第二章 百蝶裙杀机寅时的梆子刚敲过,
松鹤堂已跪了满地仆妇。"孽障!"苏老夫人将人偶重重摔在苏沉鱼面前,
檀木佛珠撞在青砖上迸裂四散,"自你娘去后,老身怜你失恃,王氏更是待你视如己出,
你竟用这等腌臜手段咒我早死!"王夫人捏着帕子拭泪:"母亲息怒,
沉鱼定是被梦魇着了..."话未说完,苏玉柔突然扑通跪下:"求祖母饶过姐姐!
那日...那日我亲眼见她在院中焚烧符纸..."满室寂静中,苏沉鱼突然轻笑出声。
她缓缓解开素白中衣,露出心口处狰狞的烫伤:"祖母可知,这巫蛊之术若要见效,
需以嫡亲血脉的心头血为引?"老夫人瞳孔骤缩。那道伤疤形如火焰,
正是侯府嫡系女子才有的胎记。"三日前孙女沐浴时,发觉这胎记被人用滚油生生烙去。
"苏沉鱼拾起佛珠残片,在掌心碾出血痕,"若真要害祖母,何须多此一举?
"王夫人指尖发颤,正要开口,外头突然传来惊呼。众人转头望去,
只见回廊下跪着个面生的小丫鬟,怀里抱着件烧焦的百蝶裙,裙角隐约露出半截黄符。
"是...是夫人房里的春杏!"不知谁喊了一句。王夫人指尖掐进掌心,
面上却浮起痛惜之色:“春杏这丫头定是梦魇了,
前日还同我说瞧见先夫人在莲池边徘徊……”话未说完,苏丞相忽然俯身拾起半截金线,
对着灯笼细看。“孔雀羽浸过桐油,遇热会卷成钩状。”苏丞相将金线缠在指间,
目光扫过春杏怀中焦黑的裙角,“沉鱼这件新裙的金线平整如新,
倒是你拿来的旧物——”他猛地扯开烧焦的裙摆,数十根金线末端赫然蜷曲如蝎尾。
祠堂霎时落针可闻。春杏瘫软在地,突然发狠咬向舌根,却被苏沉鱼用绣绷卡住牙关。
茜红云锦上溅了血珠,竟似雪地里绽开的红梅。“父亲可闻到她袖中的苦杏仁味?
”苏沉鱼掰开春杏紧攥的拳头,露出枚蜡丸,“氰化物入喉立毙,这般利落的毒药,
可不是内宅能得的。”苏丞相面色骤变。他自然认得这是北疆死士用的毒丸,
二十年前先帝清洗东宫时,他曾在废太子书房见过同样的蜡封。“拖去水牢。
”苏丞相碾碎蜡丸,深深看了眼王夫人,“严加审问。”三更梆子响时,
苏沉鱼正在给老夫人揉按太阳穴。雕花窗外飘来若有若无的惨叫声,
老夫人腕间的沉香珠突然崩断,***的佛珠滚进炭盆,爆起几点火星。“你娘怀你时,
最爱用这金丝碳描眉。”老夫人忽然握住她手腕,枯槁的指节摩挲着那道烫疤,
“明日云涧茶会,你穿那件茜红云锦去。”苏沉鱼垂眸应诺,转身时故意碰翻案上药盏。
汤药泼在青砖缝里,霎时泛起细密的白沫。“祖母!”她惊呼着用银簪去试,簪头瞬间乌黑。
松鹤堂顿时乱作一团。谁也没注意到,屋檐上掠过道玄色身影,
腰牌上“麒麟卫”三字在月光下一闪而逝。次日卯时,春杏的尸体在柴房被发觉。
仵作说是咬舌自尽,可苏沉鱼分明看见她后颈有枚朱砂痣——那位置本该是粒黑痣。
席云谏的拜帖就是这时送到的。洒金笺上压着紫毫,墨迹力透纸背:“闻贵府有奇毒现世,
愿以天山雪蟾相赠。”第三章 毒医初现云涧茶会的请柬浸着龙涎香,
苏沉鱼却嗅到其中掺了曼陀罗汁。她将请柬压在妆奁底层,
铜镜里映出白芷惊恐的脸:"姑娘明知有毒...""没毒怎么请得动麒麟卫?
"苏沉鱼将雪纱覆在烫疤上,金蝶步摇叮当作响。镜中忽然掠过道黑影,她反手掷出银簪,
正钉住窗缝里探进来的信鸽。鸽爪绑着的竹筒里,落出半块带血的玉珏。
苏沉鱼瞳孔骤缩——这是她前世被沉塘时,从水匪头子腰间拽下的信物。前院突然喧哗起来。
王夫人捧着锦盒跨进碧梧院,笑纹里都渗着毒:"今日茶会来了位神医,
说是能治你脸上的疤。"苏沉鱼盯着锦盒里蠕动的雪蟾,忽然用金簪戳破指尖。
血珠坠入玉盏的刹那,雪蟾突然暴起,长舌卷住血珠吞入腹中。"天山雪蟾嗜毒血。
"她掐住雪蟾后颈,任其在王夫人手背抓出血痕,"多谢母亲厚赠,这般灵物,
合该献给祖母养身。"松鹤堂内药香缭绕。老夫人腕上搭着蚕丝帕,
席云谏的银针却悬在苏沉鱼颈侧:"姑娘体内七种剧毒相生相克,倒像是岭南蛊王的路数。
""大人说笑了。"苏沉鱼碾碎茶饼,青瓷碗沿浮起细密血珠,"若是蛊毒,
此刻该从眼耳口鼻钻出来了。"话音未落,王夫人突然惨叫。雪蟾在她袖中胀成血球,
噗地爆开满室红雾。席云谏旋身将苏沉鱼护在屏风后,玄色披风扫落三枚淬毒的银针。
"红麝香混着鹤顶红。"席云谏用剑尖挑起银针,针尾刻着北疆图腾,"苏姑娘这毒,
中的倒是金贵。"老夫人摔了药碗。地上红雾竟凝成凤凰展翅的纹路,
与苏沉鱼胎记分毫不差。王夫人蜷缩在血泊里,
腕间露出半截刺青——正是信鸽脚环上的图腾。当夜,水牢传来十七声惨呼。
苏沉鱼立在梧桐树下,看席云谏的玄衣染着血色翻过墙头。他抛来的玉珏还带着余温,
正好拼全她手中那半块。"明日海棠宴,姑娘可愿与本座演场戏?"他指腹抹过她颈间毒痕,
月光下竟显出朵曼陀罗,"比如...捉住当年害死先夫人那个稳婆?
"第四章 海棠噬骨海棠宴当日,苏沉鱼的轿辇刚过朱雀桥,便嗅到风里裹着熟稔的腥甜。
那是产房里的血锈味,混着催产药焦苦的气息——与母亲难产那夜如出一辙。"姑娘当心!
"白芷掀帘的刹那,支摘窗突然崩裂。淬毒的梨花针暴雨般袭来,
却在触及茜红云锦时簌簌落地。金线里藏的磁石吸住暗器,针尾赫然刻着北疆图腾。
席云谏的玄色马车擦身而过,车帘缝隙飘来句:"申时三刻,西园第三株垂丝海棠。
"宴厅早已暗潮汹涌。苏玉柔捧着鎏金酒樽凑近,
鬓边新换的累丝鸾钗闪着妖异蓝光:"姐姐这衣裳好生特别,连暗器都近不得身。
"苏沉鱼反手拔下她发钗,径直***案上炙鹿肉。琉璃盏中的葡萄酒忽地沸腾,
腾起的白烟凝成骷髅形状。"鹤顶红遇鸩羽会生异象。"她将酒泼向廊下海棠,
花瓣霎时枯萎成灰,"妹妹这钗子,倒是比御厨的银针验毒还灵。
"席云谏的笑声从月洞门传来。他身后跟着个跛脚老妪,手中药箱磕在门槛上,
滚出半截风干的脐带。"这位是给先皇后接生的曹嬷嬷。"他靴尖碾过脐带,溅起星点药粉,
"听说苏夫人临产时,曾用西域曼陀罗镇痛?"王夫人打翻茶盏。青瓷碎片割破苏玉柔裙摆,
露出内衬上绣的百子千孙图——针脚竟与苏沉鱼襁褓上的纹样分毫不差。"沉鱼还未出阁,
怎备得这般绣品?"席云谏剑锋挑破绣纹,夹层里抖落张泛黄药方。药名被血迹浸透,
唯"莨菪子"三字猩红刺目。苏沉鱼突然夺过酒壶浇在曹嬷嬷手上。龟裂的皮肤遇酒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