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虚骸低语
薇拉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翻飞,全息投影在她脸上投下蓝紫色光斑。
当第七枚追踪导弹擦过舰桥时,她突然意识到这艘船在颤抖——不是机械振动,而是类似生物神经反射的震颤。
"左舷装甲板量子化率87%!
"警报响起时,洛星正把三支肾上腺素扎进颈部。
他的右眼齿轮发出金属摩擦声,星渊裂缝在观测窗上扭曲成瞳孔的形状。
"别碰跃迁按钮。
"薇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机械义眼虹膜裂变成六边形,"虚骸鲸心脏在吸收星渊辐射,现在跃迁会导致..."她的话被引擎的咆哮吞没。
整艘船突然弓起背脊,那些鳞状装甲缝隙渗出紫黑色黏液,在真空中凝结成蛛网状结构。
追击舰队的炮火撞上黏液瞬间,竟像坠入黑洞般消失无踪。
"...会导致共生反应。
"薇拉看着数据流里疯狂增殖的虚骸细胞,"这艘船是活的。
"洛星咧嘴笑着将操纵杆推到极限,星舰以违背物理法则的角度折跃。
薇拉在重力乱流中撞上控制台,机械脊椎的接口突然与舰桥主控系统对接。
数以万计的记忆碎片涌入——她看见十三岁的洛星抱着浑身量子化的妹妹跪在实验室,看见破晓号的龙骨是用虚骸鲸幼崽的嵴椎熔铸而成。
"你早就知道!
"她挣扎着断开连接,纳米机械在掌心凝成电极刀,"用星渊生物造船会引发链式同化,最后整艘船都会变成...""变成通往深渊的门票?
"洛星扯开衣领,锁骨下方爬满齿轮状量子斑纹,"薇拉·艾森伯格博士,三年前你在《星际伦理》期刊第470期发表的论文,标题是机械飞升:超越人类中心主义的永生方案。
"追击警报突然变成尖锐的鲸歌。
观测窗外,联邦旗舰"银梭七号"的炮口正在凝聚暗物质漩涡。
洛星右眼流出血泪,齿轮转速突破安全阈值:"抓紧了!
"破晓号做出生物才会有的扑击动作。
那些黏液蛛网裹住舰体,在暗物质炮发射的瞬间,整艘船竟像水母般透明化。
致命的黑光穿过虚化的船体,反而击毁了后方三艘护卫舰。
薇拉感觉有湿滑的触须爬上脚踝。
低头看见控制台伸出紫黑色神经索,正与自己机械脊椎的接口融合。
更可怕的是,她竟能感知到洛星的量子化疼痛——那些齿轮每转动一圈,就有百万个克隆意识在星渊中湮灭。
"为什么选我?
"她在引擎过载的轰鸣中大喊。
洛星撕下量子斑纹蔓延的右臂皮肤,露出下面闪烁的星图:"上周你黑进联邦数据库时,修改了十九处破晓号参数——包括给我的右眼安装逆向量子锚。
"他甩出一段全息录像,画面里薇拉正在囚室用纳米机械拼出星渊坐标。
追击舰队突然停止射击。
虚骸共鸣达到峰值,破晓号周围浮现出无数半透明触须,每根触须末端都闪烁着星渊裂缝。
薇拉发现这些触须的运动轨迹,竟与洛星右眼齿轮的旋转完全同步。
"你才是这艘船真正的引擎。
"她终于明白那些黏液的本质,"用人类意识喂养虚骸鲸残骸..."警报声在此刻骤变。
吞噬过多能量的虚骸细胞开始反噬,装甲板长出獠牙状突起。
洛星把控制权甩给薇拉:"你不是想证明机械比血肉优越吗?
现在机会来了。
"薇拉的机械眼首次浮现情绪波动。
她将双手***控制台,纳米机械顺着神经索注入星舰核心。
当联邦旗舰再次开火时,破晓号做出了前所未有的动作——整艘船蜷缩成球体,鳞甲倒竖如刺猬,以超新星爆发的姿态撞向最近的星渊裂缝。
在穿越裂缝的七彩炫光中,薇拉听见了双重心跳。
一个是虚骸鲸残骸的,另一个来自洛星正在量子化的心脏。
当她转头想说什么时,发现船长席上只剩下一件空荡荡的夹克,而观测窗倒影里,有个半透明的洛星正对着星渊做鬼脸。
"欢迎加入深渊。
"他的声音从所有扬声器传出,"现在,让我们看看这具钢铁棺材能游多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