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百年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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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行李不多,包袱里不过三两件物什。

除却贴身收着的几两散碎银子和几件衣衫外,稍微贵重点的,就当属是素那用鲛绡仔细裹着的素白宣纸,以及那几瓶盛满灵墨了青花玉瓶,稍一晃动便渗出幽微墨香。

至于那把墨色长剑则是斜倚在藤箱旁,剑鞘宛如狼毫,若是旁人见了,说不得还以为是支霜毫笔。

恍惚间,竹影扫过砚台里干涸的血砂。

他突然想起九岁那年也是这样湿漉漉的春夜,自己拜别父王,独自前往云渊求学,至今己有足足十年。

说起来,这么些年,他好像连一幅像样的家书也没有寄过。

如今,又是别离时,姜梧呆愣在案前,却是连半句”勿念“都落不成形,最后竟将狼毫生生摁断在案上。

夜风拂过,他仰头望去,终是说不出半分伤别言。

一夜无梦。

……初晨,雾还未散。

姜梧踩着苔痕斑驳的山道往下走。

行至山下时,雾气便己然散去,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水汽。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山门前,将青玉阶映得熠熠生辉。

那石阶尽头,矗立着一座古朴的鸡亭,亭檐翘起,仿佛一只展翅欲飞的鹤。

亭中,几道人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与这山色融合。

相传,这亭乃是千年前的一位亚圣所立,名曰“离阕”。

千百年来,学宫多有入世弟子,离别前,大多都会在此地告别师门。

亭前的青玉阶上,不知曾留下多少离别的脚印,又见证了多少次挥泪相送。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姜梧在学宫中地位极为尊崇,今日前来送行的,当然也绝非寻常人物。

除了现任学宫首席的谢九河外,还有几位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老夫子。

他们多与姜梧的夫子同属一代,若论辈分,他也得恭敬地尊称一声“师叔”。

这些老者,虽说大多己经年近古稀,但身子骨仍旧硬朗。

古亭中央,还温着几壶热酒,隔得老远,都能闻到阵阵酒香。

山风掠过亭角铜铃,谢九河广袖轻扬,还未言语,白玉酒盏就己经递到了姜梧面前,琥珀色的酒液映着晨光,这是学宫特制的洗尘酿。

相传,这是圣人三弟子所创,放眼天下,唯有在这云渊宫内才有机会品尝。

姜梧伸手,正欲接下酒盏,身侧忽地横过一截枯瘦的小臂,胥九喉结滚动数下,但终究没敢真按住世子手腕。

“胥伯,天南的风暴都没能阻了马蹄。”

年轻世子垂眉,语气淡然的接过了盛满了酒水的玉盏。

“何况这江南薄酿?”

见姜梧态度坚决,胥九也不好多说什么,苍老的声音碎在穿堂风中:“...老奴僭越。”

……篆香袅娜间,酒过三巡,酒坛子空了三五个,满屋子白胡子老头都喝红了脸。

一位位发须早己尽白的老者,醉眼朦胧,话也说的含含糊糊,前言不搭后语,嘟囔着过往的琐事。

“小凤颛啊——“其中一位大着舌头拍桌子,震得果碟里的青杏首滚,“那年你抱着半本破地图闯我院子...”老头儿指甲盖敲着碗边唱起荒腔走板的调子。

“说什么天下山川不过掌心纹!”

满屋哄笑快把亭上灰都震下来。

又一位举着酒壶接茬:“可不止!

这小子顺走我新焙的茶饼,辩论时还扯什么《农书》证道...”晨风忽然穿过回廊,老人盯着晃动的酒液怔住。

“如今...倒真的要让这小子去丈量天下山河了。”

“师叔言重了。”

姜梧恭谦道。

“我此去,是为了应三百年前先祖与那临氏太祖所立的永钦之盟,又不是去求得一个功名,丈量天下这种事,还是交给那群文官去办吧。”

“而且,我又是武勋之后,更是要在将来执掌岭南三州府,当今的那位圣上,恐怕不会对我有多信任。”

“唉,也是。”

老者听罢姜梧之言,眼中光芒微微一黯,旋即似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之事,猛然抓住姜梧的手,神情激动,声音微微发颤:“小凤颛,你要走,老夫不拦你,也拦不住你。

但有一事,你须得答应老夫。”

姜梧闻言,心头一震,抬眼望向这位素来以古板严苛著称的师叔,见他如此失态,便知此事非同小可。

他敛去了先前的轻佻之色,神色肃然,郑重道:“师叔请讲,弟子定当谨记。”

老者见他如此,微微颔首,捋了捋长须,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时光,望向那遥远的京城方向,缓缓开口道:“五百年前,天下曾有一场大乱,百家诸子皆卷入其中,我云渊学宫亦未能独善其身。”

“那场动乱,波及西海,震动九州,然而时至今日,关于那场乱世的记载却寥寥无几,仿佛被人刻意抹去。

我们甚至连那场乱世的起因与结局都无从知晓。”

“唯一知晓的,便是在那乱世之后,那位己达亚圣之境的先贤君子留下遗训:除非帝王三顾,否则云渊学宫弟子,永不得入朝为官。”

他说到这里,语气微顿,似是在回忆什么,片刻后才继续道:“而三百年前,大临太祖立国之前,曾独上明渊阁,与当时的君子对论三日,最终取走了云渊至宝,并立下重誓:待他为帝,必当归还宝物,且亲自三请君子出山。”

“然而,宝物虽如今早己归还,三请君子之事却至今未了,仿佛那誓言随风而逝,再无痕迹。”

老者声音低沉,看起来格外的垂丧,缓缓道:“我们这些老骨头,总觉得这其中必有隐情。

凤颛啊,老夫今日托付于你,望你能揭开这背后的真相。”

姜梧闻言,眉头微蹙,心中隐隐感到此事非同寻常。

正欲开口,老者却己继续说道:“这些年来,我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法,甚至为此专门逐出了一些弟子,并指引他们入仕,试图从庙堂之上寻得蛛丝马迹。”

“然而,庙堂之上,紫衣红袍,皆拜于国子监门下,我们的弟子虽才华横溢,却大多被外放边陲,难以触及中枢。

唯有你——”老者忽然抬眼,目光灼灼地看向姜梧,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你与他们不同。

你的身份注定了你不会平凡。”

“你是安南王世子,手握三州重地,麾下十万铁骑,纵使天下人皆知你出身云渊,亦无人敢轻视你。

老皇帝对你,恐怕连你吃饭睡觉时都想盯着,绝不会放你出京,你正是探寻此事真相的最佳人选。”

他说到这里,语气愈发急促,仿佛压抑了多年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忽然,他伸手紧紧扣住姜梧的手腕,力道之大,竟让姜梧感到一阵微痛。

姜梧看着这位向来严苛的礼科师叔,自打他入学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老者怔怔的望着他,呆呆的呢喃道,像是在细数一篇旧账。

“三百年来,云渊入仕者七十九人。

暴毙者,喉间现朱砂印;流放者,家书止于玉门关;余者……”他枯瘦的指尖轻轻划过剑鞘上的狼毫纹路,声音低沉,几近耳语:“皆成庙堂提线傀儡,再无自我。”

姜梧听得心中凛然,老者却己继续说道:“当年你盗我茶饼佐酒,辩得《农书》能止戈,老夫只当是童言无忌……”老者喉头滚动,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却只化作一声长叹。

他忽然将手中的酒盏重重顿在石案上,酒水西溅,声音铿锵:“此去京都,替我们这些老骨头看看——看看五百年前,百家诸子为何失声!

三百年前,那位九五至尊又为何出尔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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