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感冰凉，却让他想起三万年后那具被九幽魔火灼烧得只剩白骨的身躯。
"嗤——"一道剑气不受控地从指间溢出，在水面割开七重同心圆。
林默瞳孔微缩，看着涟漪中十七岁的自己。
洗髓丹残余的药香还在经脉里游走，这分明是刚入青云剑宗外门时的修为。
池底突然传来金属震颤声，三柄生锈的青铜剑破水而出，在半空摆出三才剑阵。
林默呼吸一滞——这是青云宗覆灭前最后一代护山大阵的起手式。
"看来不是幻境。
"他并指成剑，一缕无形剑气穿透三十丈外的试剑石。
石面应声浮现蛛网裂纹，却在月光下诡异地自行愈合如初。
林默摩挲着腰间木牌上"丁字二十三号"的烙印，这是外门杂役弟子的标识。
前世他用了整整三年才摆脱这个身份，而今体内奔涌的剑尊修为却在提醒他，此刻距离天剑宗覆灭还有三万年。
藏书阁檐角的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林默耳尖微动。
他记得这个时辰，正是楚清雪每日来借阅典籍的时刻。
垂在身侧的右手轻轻一勾，第三层书架某本《玄天剑典》突然倾斜。
"小心！
"蓝裙少女转身的刹那，典籍距她发髻仅剩三寸。
林默看似慌乱地冲上前，实则用剑气凝成透明屏障。
书脊擦过他刻意抬起的手背，在皮肤上留下道浅红印痕。
楚清雪后退半步，发间玉簪折射出月华般的清辉。
林默瞳孔深处闪过金芒，那是他在三万年后才掌握的破妄之瞳——少女颈后若隐若现的玄阴印记，此刻正吞吐着冰寒灵气。
"多谢师兄。
"楚清雪接过典籍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林默掌心。
他体内沉寂三百年的剑心突然震颤，竟与少女周身萦绕的寒气产生共鸣。
"放肆！
"炸雷般的呵斥在廊下响起。
外门执事王厉踏着流云步瞬息而至，腰间蟒纹玉带迸发威压："区区杂役弟子，竟敢擅闯经阁重地！
"林默垂首敛目，将修为压制在炼气三重。
王厉的探查术法扫过时，他故意让气息出现紊乱，额头瞬间布满细密汗珠。
"原来是刚入门的废物。
"王厉嗤笑着甩袖，劲风将林默掀退三步，"滚去把剑池西侧的锈剑都磨利了，明日辰时若见半点污渍......"后半截威胁被藏书阁突然亮起的禁制打断。
林默躬身退下时，余光瞥见楚清雪欲言又止的神情。
她怀中《玄天剑典》的书脊处，正闪烁着他方才留下的剑纹印记。
暮色染红苍梧山脉时，林默在演武场角落挥动木剑。
剑锋划过之处，三寸剑气凝成透明丝线，在青石地面刻下玄奥纹路。
这些看似凌乱的划痕，实则是简化版的周天星辰阵。
"这不是清雪师妹的救命恩人吗？
"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内门弟子赵元明把玩着淬毒飞镖，筑基期的威压肆无忌惮地释放："让师兄教教你什么叫剑法。
"林默踉跄后退，木剑"慌乱"中劈向虚空。
三丈外齐腰高的杂草突然齐根而断，断口平滑如镜。
围观弟子哄笑起来，谁都没注意到赵元明袖中飞镖己然粉碎成末。
子夜时分，思过崖的罡风刮得人面皮生疼。
林默指尖轻点岩壁，前世记忆中的蚀心殿暗记逐渐浮现。
当暗红纹路完成最后一笔时，地脉突然传来剧烈震动。
"终于来了。
"他唇角微勾，看着黑影从裂缝中钻出。
来人黑袍上的血月纹章尚未凝固，正是蚀心殿暗桩特有的标记。
"青云宗果然都是废物。
"沙哑的冷笑声中，淬毒匕首首刺林默咽喉，"竟让个杂役来守......"话音戛然而止。
潜伏者突然捂住丹田跪倒，七窍渗出紫黑血液。
林默俯身拾起对方掉落的令牌，月光照亮"丙七"编号——这个本该在三百年前废止的代号，此刻却透着蹊跷。
"控心咒反噬的滋味如何？
"他抬脚碾碎试图逃逸的传讯符，"回去告诉你们殿主，青云宗的洗剑池......"刻意压低的嗓音裹挟着剑意没入对方识海，"藏着件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当黑影化作血雾消散时，林默手中多出枚冰晶。
这是从潜伏者心脉提取的记忆碎片，其中映出楚清雪在膳堂接过药膳的画面。
盛汤的瓷碗边缘，隐约可见噬灵散的幽光。
五更天的梆子声响起前，林默己站在坊市卦摊前。
掌心悬浮着连夜复刻的玉簪，时空法则在指间流转成星沙。
当那道蓝裙身影出现在长街尽头时，他松开手指，让赝品簪子滚落到卦师脚边。
"姑娘留步。
"瞎眼卦师突然开口，布满皱纹的手准确指向楚清雪，"此物与你有缘。
"少女弯腰瞬间，青丝拂过林默刻意伸出的右手。
发间寒梅香与记忆重合的刹那，他瞳孔深处倒映出玉簪表面龟裂的细纹——复刻品终究承受不住时空法则，最多三日便会彻底崩解。
"我们是不是见过？
"楚清雪握紧玉簪突然发问。
林默心头剧震，面上却露出茫然神色："师姐说笑了，弟子昨日才入外门......"破晓钟声在此时响彻群山，两人同时望向主峰方向。
护山大阵的流光突然紊乱，七座剑峰同时传来示警钟声。
林默眯起眼睛——他留在玉簪中的法则之力，似乎触动了某些不该苏醒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