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佳瑶蜷缩在礁石凹陷处,海风裹挟着陈晓璇的尖笑在头顶盘旋:"姬家欠我们七条命......"那些倒吊在红绳上的墓碑仍在滴血,林北碎裂的躯体正被海风编织成血色的嫁衣。
"祠堂......生死簿......"何伯的铜锣声穿透浓雾。
无良抓起佳瑶的手腕冲进废弃矿场,生锈的铁轨在月光下泛着尸绿,轨道尽头立着七口被红绸缠绕的棺材。
矿道鬼影矿洞入口处,1987年的安全告示己被霉菌侵蚀。
无良的手电筒扫过坍塌的支架,光束突然定格在岩壁——数十具焦黑的矿工尸体嵌在煤层里,保持着仰头呼救的姿势,最前方那具尸体的腕表停在凌晨三点十七分。
"这是我阿爷的怀表......"佳瑶颤抖着指向尸体手腕。
当无良伸手触碰时,怀表突然发出刺耳的报时声,岩壁裂缝渗出腥臭的黑水,裹着发黄的婚书涌到他们脚边。
婚书上的字迹正在融化:姬长空(祖父)与陈氏七女缔结阴亲甲子年七月十五封棺镇煞矿道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七盏幽绿的灯笼逐一亮起。
陈晓璇穿着血染的嫁衣从黑暗中走来,裙摆下伸出七条惨白手臂,每条都握着把生锈的矿镐:"该下井还债了......"生死簿现祠堂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自燃。
无良掀开神龛底部的暗格,泛黄的人皮账册裹着腐臭渗出——"姬氏阴媒录"五个字是用胎盘血写的,最新一页贴着无良的照片,配偶栏并列着陈晓璇与佳瑶的名字。
"你阿爷把矿工和他们的妻女封进棺材,用阴婚阵旺家族气运。
"佳瑶撕开地板,露出下方深井中竖立的七口红棺,"我阿妈就是发现这个秘密才......"话音未落,陈晓璇的嫁衣突然爆开,露出内里焦黑的骸骨。
她左眼眶插着半截雷管,右手握着把锈迹斑斑的铜钥匙:"姬长空用这把钥匙锁死了逃生通道......"钥匙插入无良掌心,血肉顿时腐蚀出骷髅图案。
井底传来棺材盖板滑动声,七具穿着嫁衣的骸骨攀着铁链爬出。
佳瑶突然夺过账册抛向油灯,火焰中显现骇人画面——1987年矿难当夜,无良祖父带着陈家打手,将七对矿工夫妇活活钉入棺材,每口棺内都铺着浸透黑狗血的鸳鸯被。
阴兵借道海面浮尸己爬上岸滩。
何伯敲响铜锣,那些肿胀的尸骸竟列队成亲兵仪仗,抬着花轿走向矿场。
无良拉着佳瑶逃进通风井,却发现井壁布满抓痕,最深的刻痕里卡着半枚金戒指——正是他父亲失踪时戴的婚戒。
"下面有声音!
"佳瑶的珍珠耳坠突然滚落。
顺着狭窄的竖井往下看,七口红棺正环绕着口水晶棺,棺内躺着具戴龙凤镯的女尸——竟是三天前火灾丧生的女明星,而她手腕的胎记与陈晓璇分毫不差。
通风口突然灌入腥风,陈晓璇的头颅倒垂下来,长发缠住无良的脖颈:"你爸当年也想烧了账册......"她撕裂自己的胸膛,露出跳动的心脏上插着的桃木钉,"可惜他舍不得姬家的荣华富贵......"井底传来铁链断裂声,七具新娘骸骨抓住佳瑶的脚踝。
无良发疯般撕扯账册,却发现每一页都粘着块人皮,最新那页的人皮正缓缓浮现佳瑶的面容。
替魂仪式矿场空地上己摆好冥婚祭坛。
何伯将牵尸绳系在无良左腕,绳头延伸向七顶花轿:"姬家少爷该续弦了......"陈晓璇的骸骨坐在主位,腐烂的指尖点向水晶棺:"你爸的魂魄还在下面等着呢......"佳瑶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账册上。
那些被封印的矿工亡魂竟从纸页爬出,与浮尸亲兵厮杀在一起。
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守宫砂:"姬长空在我出生那晚就给我点了朱砂印......"陈晓璇的骸骨发出非人尖啸,七口红棺同时炸裂。
无良在混战中摸到把锈蚀的矿镐,狠狠砸向水晶棺——棺内女尸突然睁眼,竟是三天前本应烧成焦炭的陈家老宅管家!
"当年是我把七个姐姐骗下矿井......"管家尸体的喉管汩汩冒血,"老爷答应让我替她们当第八房......"他的手指向佳瑶,"没想到这丫头才是真正的......"何伯的铜锣重重敲响,所有亡魂瞬间静止。
陈晓璇的嫁衣碎片化作血雨落下,在祭坛上拼出个巨大的"替"字。
无良突然明白,这场持续三十年的阴婚仪式,要的不是复仇而是——借尸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