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勇赴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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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烛火在寅时三分的穿堂风里摇晃,项尘背脊挺得笔首,青石砖上洇开几滴未擦净的狼血。

老村长握着烟杆的枯手顿了顿,烟锅里腾起的雾气模糊了墙上的先祖图谱。

"胡闹!

"烟杆重重磕在供桌上,震得铜香炉嗡嗡作响,"铁爪熊的爪印能刨开青岗岩,前日陈老三的腿骨......""所以更该趁它受伤时围猎。

"项尘喉结滚动,逆武灵瞳扫过供桌裂缝里残留的棕褐色毛发。

那些被村民视为神迹的符咒在他眼中正逐渐褪去金芒,露出黄纸下歪斜的朱砂笔迹。

角落阴影里传来嗤笑,王二用草茎剔着黄牙:"项家小子莫不是被狼血糊了心?

去年秋猎连野彘都......""闭嘴!

"赵猎户蒲扇般的巴掌拍得供案震颤,腰间三把猎刀随着壮硕身躯转向项尘时叮当作响,"好小子!

当年你爹独闯黑风涧时,王二这厮还在尿炕呢!

"他解下兽皮囊拍在少年肩头,浓重的硫磺味混着酒气扑面而来,"火雷子二十步内能炸穿铁甲,拿着!

"罗羽裳绣着药纹的裙裾扫过门槛,月光在她紧攥的平安结上碎成银屑。

少女指尖触到项尘掌心结痂的伤口,惊得如同碰着炭火般缩回,"项大哥,西南崖洞的七叶莲......"她突然咬住下唇,将温热的玉佩塞进少年染血的指缝,青玉中央嵌着的赤红血丝正泛起微光。

卯时初刻的山林泛着铁锈色雾气,项尘束紧护腕时摸到羊皮卷边缘的齿痕。

昨夜罗羽裳偷画图谱时被药犬啃过的缺口处,还沾着半片风干的紫苏叶。

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攥着的龟甲裂纹,与玉佩里的血丝走向竟有七分相似。

"嗷——"瘆人的嘶吼撞碎晨雾,三十丈外歪脖子松树上,五道爪痕正在渗出新绿汁液。

项尘瞳孔骤缩,逆武灵瞳映出树皮缝隙里半片带倒刺的鳞甲——这绝不是铁爪熊该有的东西。

山风卷起几片枯叶在王二脚边打转,他蹲在村口老槐树上嚼着酸浆果,眯眼望向消失在雾气里的单薄身影。

树皮突然传来细微震动,三十里外某处山坳的乌鸦惊飞成乱麻似的黑点,他吐出果核在树干上碾出暗红汁液,喉咙里滚出含糊的嗤笑。

王二指尖的酸浆果在树皮上碾出蜿蜒的红痕,像是谁用朱砂在暮色里胡乱画的符咒。

他盯着项尘消失的方向啐了口唾沫,后槽牙碾碎了最后一丝浆果的酸涩。

往常这时候,那小子早该被赵猎户的铜锣声吓得跌进泥沟了。

山雾缠上项尘的鹿皮靴,靴筒里藏着罗羽裳塞的驱虫香囊正微微发烫。

逆武灵瞳扫过腐叶下拱动的土包,三指宽的千足蜈蚣刚探出铁青色的头冠,就被火雷子炸开的硫磺味熏得缩回地缝。

项尘抹了把溅在睫毛上的露水,羊皮卷边沿的齿痕硌得掌心发痒——昨夜罗羽裳偷画的路线,在瞳术里正泛着淡青色光晕。

五步外的断木突然爆开木屑,三条赤尾蝎弹射而起。

项尘旋身时护腕擦过树瘤,刮落的苔藓里竟藏着半片带倒刺的鳞甲,与晨间在松树上所见如出一辙。

逆武灵瞳骤然收缩,蝎尾毒针的轨迹顿时化作十几条交错的红线,他并指如刀劈碎最粗的那条,另外两条却擦着耳垂没入身后古槐。

"嘶——"古槐树皮瞬间鼓起拳头大的脓包,墨绿色汁液顺着树纹滴落,在腐殖土上灼出缕缕青烟。

项尘眼前忽而漫开细碎的金星,他知道这是灵瞳使用过度的征兆,忙咬破舌尖借着血腥味强提精神。

西南崖洞的轮廓在雾霭中若隐若现,七叶莲的冷香混着某种腥膻味扑面而来。

项尘攥紧玉佩正要攀岩,脚下岩缝里突然窜出碗口粗的藤蔓。

这些嗜血藤本该在月夜才会苏醒,此刻却如同被烙铁烫着般疯狂扭动,叶片边缘的锯齿刮过他束发的布带,扯落几缕沾着晨露的发丝。

玉佩中央的血丝突然暴涨,在项尘胸口烙出滚烫的印记。

他借势腾空翻上崖壁,逆武灵瞳穿透逐渐稀薄的雾气,看见三十丈外有棵百年云杉正在诡异震颤——不是风吹的摇曳,而是从树干内部迸发的战栗。

树冠间惊飞的夜枭撞进蛛网,拳头大的鬼面蛛竟弃了到嘴的猎物,跌跌撞撞滚落枝头。

项尘后背倏地爬满冷汗,玉佩在掌心烫得几乎握不住。

当他终于攀上崖洞时,洞口的七叶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七枚叶片上的金纹像是被什么吸走了光华,转眼就变成了灰白色。

更深处传来岩石崩裂的闷响,某种沉重的压迫感顺着岩壁爬上来,震得他靴底发麻。

山脚下突然炸开一串火雷子的轰鸣,惊得林中宿鸟扑棱棱乱撞。

项尘猛然回头,看见自己来时的路径上,十几棵古树正接二连三地倾倒,扬起的尘烟里隐约翻滚着某种青黑色的雾气。

怀中的羊皮地图无风自动,昨夜被药犬咬破的缺口处,紫苏叶的脉络突然渗出猩红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