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倒悬标本馆
此时，尸体喉管深处持续发出诡异的陆离声线频率，这声音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三年前地铁爆炸案里，那些嵌在钢化玻璃中的合成声波陷阱。
“认知污染指数87%，建议立即终止交互。”
电子义眼在林深的视网膜上投射出血色警告，然而，他却毅然向前迈出半步。
当枪口抵住苏蓝眉心的那一刻，他清晰地看到对方睫毛上凝结的霜晶呈现出异常的正十二面体结构，这表明这具尸体正在量子态与实体间不断震荡。
紧接着，冷藏柜的金属隔板突然渗出黑色黏液，陆离的通讯器发出尖啸，随后弹出全息投影。
画面中，陆离身处记忆银行地下十八层，身后悬浮着三百具水晶棺椁，每一具棺椁里都封存着面带微笑的苏蓝。
“我们可能捅了马蜂窝。”
陆离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她的机械表镜面倒映出林深背后的景象，“你所在的解剖室坐标，在市政地图上显示为深海鱼类标本馆。”
林深侧身躲开滴落的黑色黏液，同时义眼迅速切换成电磁波谱模式。
刹那间，原本雪白的墙壁显露出真实面貌：无数玻璃柱中嵌满了深海怪鱼，那些怪鱼膨胀的眼球正随着苏蓝的呓语同步转动。
林深忽然惊觉，这些生物标本的獠牙排列方式，竟与记忆孢子培养舱的通风口完全一致。
就在这时，尸体突然抽搐起来，并吐出荧光编码，这些编码在空中组成了克莱因瓶拓扑模型。
林深赶忙用证物袋去捕捉漂浮的发光粒子，指尖却传来如被水母蛰刺般的灼痛。
当他将证物袋置于紫外线照射下时，袋中物质显现出文字：”寻找楚门者，必先成为楚门“在第七次核验苏蓝的基因序列时，基因比对仪突然爆出电火花。
陆离的全息投影剧烈抖动，她说道：“她的线粒体DNA显示来自1937年的北平，可细胞端粒却比新生儿还要长。”
林深拿起手术刀划开尸体小腹，刀刃传来切割硅胶般的质感。
在仿生皮下层，荧光蓝色的记忆孢子正沿着人工血管缓缓迁徙。
他猛地拽开冷藏柜的所有抽屉，只见七具尸体正以完全相同的角度蜷缩着，就连指甲断裂的纹路都毫无差别。
“不是克隆体。”
陆离的声音突然变得空旷起来，她的投影也开始像素化，“这些是记忆载体，就如同不同版本的备份U盘。
有人正在利用尸体上传数据......”话音未落，解剖室的灯光骤然熄灭，三百个苏蓝的水晶棺椁投影悬浮在西周。
林深听到陆离的机械表发出齿轮卡死的摩擦声，紧接着，所有的标本鱼同时爆裂，发出沉闷的响声。
荧光孢子汇聚成洪流，在黑暗中拼出了他右眼电子义眼的结构图。
当应急灯重新亮起时，林深正跪在粘稠的黑色液体中。
此时，所有尸体都己消失不见，只剩下墙面上用孢子荧光写着的倒计时：71:59:59 。
他的电子义眼突然强制启动记忆回放功能，昨夜03:15分的监控画面里，确实有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背影走进了停尸房。
陆离的通讯器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刚查到苏蓝的真实身份，她是记忆银行的创始人楚门在1937年收养的......”语音戛然而止，林深在逐渐消散的荧光孢子中，发现自己左手背浮现出与苏蓝脖颈相同的古希伯来编码。
林深走出标本馆，在镜面外墙看到两个倒影。
左侧的自己正在擦拭配枪，右侧的自己则用枪口抵住太阳穴。
当他举起右手，两个倒影同时露出苏蓝式的微笑。
街角的全息广告牌突然插播紧急新闻：记忆银行地下十八层发现三百具活体容器，每个透明舱内都沉睡着脖颈发光的林深。
镜头扫过某个舱体标签时，依稀可见”原型体第438号迭代中“的字样。
雨又下了起来，这次坠落的雨滴在接触地面瞬间，都凝固成微小的镜面立方体。
林深弯腰拾起一粒，在其中看到自己抱着陆离血淋淋的躯体，背景是正在崩塌的克莱因广场。
而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戳显示：三天后的03:1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