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方的目光正落在他锁骨下方——那里有七道排列成北斗七星状的烟疤，是父亲每次醉酒后的"杰作"。
"要起风了。
"时遇忽然握住他发抖的手，将校牌残片塞进他掌心。
金属边缘的犬齿咬痕恰好嵌进掌纹，严丝合缝得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
玻璃碎裂声再次炸响时，沈栖迟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手背。
借着忽明忽暗的应急灯光，他看见时遇的绷带正在渗出星屑状的血迹，那些血珠沿着两人交握的指尖蜿蜒而下，在申请表背面勾勒出螺旋星系的纹路。
沈栖迟想要伸手去摸时遇手上沾血的绷带，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
"别碰。
"时遇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沈栖迟以为要骨折。
首到看清对方另一只手正挡在他额前——半截断裂的吊灯支架正悬在头顶，锋利的金属边缘离他太阳穴只差半寸。
玻璃碎渣在两人脚边铺成星河。
沈栖迟这才发现时遇的体温异常的低，握着他的手像握着一块正在融化的冰。
那些星屑状的血迹己经染红申请表边缘，在"天文社"三个字上开出诡异的花。
"伤口需要处理。
"沈栖迟反手抓住对方手腕，却被衬衣下凹凸不平的触感惊住。
绷带之下根本不是普通擦伤，而是类似烧伤后反复撕裂的疤痕。
时遇忽然轻笑一声，呼吸间带着薄荷糖的凉意："比起这个，你更应该解释北斗七星。
"他的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刺入沈栖迟锁骨下方，"第三颗星的位置，烟疤比其他的深0.3毫米。
"礼堂后方传来教导主任的怒吼，手电筒光束扫过人群。
沈栖迟本能地扯动衣领，却忘了自己的手还被时遇攥着。
这个动作让第二颗纽扣再次崩开，露出更多青紫的掐痕——今早母亲发现他偷藏褪黑素空瓶时留下的。
"2015年7月17日，城南派出所。
"时遇的指尖突然抚上他锁骨，激得沈栖迟浑身战栗，"你父亲第西次家暴入狱，当晚你在阳台用玻璃碎片观测大角星。
"沈栖迟猛地后退，后腰撞上翻倒的课桌。
数学练习册哗啦啦散开，露出夹层里泛黄的警情通报。
这是他藏在书包最底层的秘密，此刻却像被施了魔法般出现在时遇手中。
"你怎么......""你每次撒谎都会摸耳垂。
"时遇捡起被风吹散的纸张，用染血的绷带轻轻擦拭上面的泥水，"就像八年前递给我火腿肠时一样。
""你监视我？
"沈栖迟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母亲床头越来越多的抗抑郁药，父亲出狱倒计时的红圈，还有阁楼窗户上永远擦不净的雾气——这些组成他全部生活的碎片，此刻正被眼前人用血重新拼凑。
“与你有关的一切我都记得。”
时遇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淡，仿佛这句话只是一个简单的陈述，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
然而，仔细观察他的眼睛，却能发现其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邃和复杂。
他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既没有明显的喜悦，也没有明显的悲伤，就像是一潭静水，表面上平静无波，却不知道水下隐藏着多少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