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裁罪瞳
验尸录载其”双目结晶如黑玉，周身毛孔渗出《尚书·吕刑》残句“，后世称此异象为”法殛“。
---第一节 骨秤劫裴昭的瞳孔裂开蛛网状金纹。”
裁罪瞳“——前世记忆苏醒带来的诅咒，此刻在眼窝里灼烧。
朱雀大街青石板在他视野中翻卷如兽舌，地缝渗出荧绿黏液，竟与《唐律疏议》碑文笔迹完全一致。
永宁郡主的轿辇碾过尸骸而来。
七具深潜者尸身披着开元初年御史官服，肿胀的指缝间还攥着霉变的弹劾奏章。
轿帘无风自动，露出郡主半张青鳞密布的脸：”裴拾遗终于肯用禁术了？
且看看这杆秤还准不准——“她抛出个青铜匣。
匣中骨秤的秤砣是颗仍在跳动的海葵状心脏，秤杆刻满蠕动的楔形文字。
当裴昭阴阳眼聚焦时，那些文字突然立起来变成蜈蚣，钻进他太阳穴啃食记忆——甘露殿先帝赐下的獬豸笔，蘸的根本不是朱砂。”
三日后朔望大朝。
“郡主的声音混着深海回响，”你若能在太极殿证明刘十七死于自愿献祭，本宫便告诉你《尸子》下半卷在哪。
“---第二节 诅衣案刑部殓房，油灯照出十八具尸体。
这些昨日还在为刘十七案作证的胥吏，此刻整齐地端坐案前，官服领口绣着的”忠“字正逆转为”恚“。
裴昭的裁罪瞳剧烈抽搐，他看到每具尸身喉间都伸出透明丝线，汇聚成网笼罩整个长安。”
《礼记·缁衣》有云：言有物而行有格也。
“大理寺丞崔元礼的声音在背后炸响。
这老儒生手持的并非笏板，而是半截长满骨刺的鲛人尾，”裴状师可知，这些人的官服是用谶纬蚕丝所织？
每根丝线都在吸食他们的浩然正气。
“裴昭铁尺挑开一具尸体的襕袍。
内衬密密麻麻写满《开成石经》拓文，但每个”仁“字都被虫蛀成”伪“字。
阴阳眼突然刺痛，那些蛀洞开始渗出星之彩，在墙上投射出巨型章鱼虚影——正是刘十七死前典当魂魄的对象。”
他们要醒了。
“崔元礼的瞳孔扩散成海星状，”当年你用獬豸血封印的《麟趾格》，如今每一页都在分娩旧日支配者的幼体。
“---第三节 孽镜台子夜，裴昭潜入太史局地牢。
水精帘后悬浮的并非铜镜，而是块不断增殖的肉瘤，表面浮现着所有触犯《唐律》之人的临终记忆。
他咬破指尖在镜面画獬豸图腾，血肉却瞬间被吸入镜中——镜内是龙朔三年的长安。
年轻的自己正将獬豸笔插入某个孕妇腹部，蘸取胎儿脑浆书写律令。
那孕妇腹部裂开的豁口里，分明蜷缩着长满虹色羽毛的克苏鲁幼体。
更恐怖的是，孕妇的脸竟与永宁郡主一模一样。”
律法本就是人皮灯笼。
“前世幻影从血泊中浮现，手中铡刀正在将《唐律》条文剁成肉糜，”你以为的正义，不过是把不可名状之物驯化成条文。
看啊——“肉瘤镜面轰然炸裂。
无数法典碎片化作食人鱼撕咬裴昭，每条鱼腹上都刻着”礼法“二字。
当他用铁尺劈开最后一条鱼时，掉出的竟是半枚开元通宝——与刘十七魂魄上寄生的那枚正好能拼合成完整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