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如此难过?
为何不能为它哭泣?
一场冷风刮过,我打了个寒颤。
入目是白花花一片,这是……谁的葬礼?
我站在空旷的角落,这儿视野最是开阔,我可以看到那个棺材,可我不知道里面躺着的是谁。
可这场葬礼是由我的家人操办的,在我的家乡。
那么这里面躺着的人,我应当是识得的。
因为我看着那具棺材流下了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泪水。
奶奶朝我这边经过,停在我面前训斥我,“不准哭。”
就离开了。
我不理解或许这是他们的习俗吧。
不能哭泣的葬礼。
我独自一人发了会呆,首到妈妈来找我,让我去找找哥哥。
我们像往常那般约定,比比看谁先找到哥哥。
我非常有自信,因为我知道一条捷径。
虽然我也不清楚哥哥在哪里,但我就是有预感哥哥一定在那里。
我放下大话,让妈妈跟着我一起去走那条捷径,把哥哥找回来我势在必行。
我带着妈妈来到厨房,我记得在烧火的灶台有一条道可以通往那里。
可我来到那个灶台面前才真正傻了眼,这里怎么被堆了这么多杂物啊,这下子是没办法了。
虽然我知道还有另一条路,但是我嫌麻烦,潜意识里不愿意走那条路。
妈妈,好像明白了 ,自己离开了。
也好,不用自己解释了,我又继续悠哉悠哉去了。
顺便到处晃悠找找哥哥。
葬礼开始,我听到了妈妈找到了哥哥的消息,我的心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但太过细微我没有放在心上。
周围人越来越多,我的身旁也有了一些人站定,他们叽叽喳喳的,我一点也不在意。
我也不知道自己站在这要干什么,没有人教我,我也没看到熟人的影子。
我只能迷茫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些好像一场……闹剧。
闹剧?
我感觉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身后传来巨大的推力,打断了我的思索,我刚好磕在了那具棺材的一角。
我的身体有些僵硬,手脚冰凉,我磕在了什么上面,棺材?
我平日里最害怕这些东西的。
如今不知为何,我视线不受控制的上移,落在了棺材里躺着的人身上。
瞳孔放大,里面躺着的人——是我!
怎么会呢?
怎么会!
我感到一阵窒息,有一个猜想浮现在脑海中。
难怪,难怪。
这样就能说的通了。
何家丧事,“你们听说了吗?
何家的小女儿死了。
听说是溺死的。”
“哎哟,可不是造孽吗?
他们的儿子在来参加葬礼的路上出了车祸,如今还在医院抢救呢。”
“你们这消息可就晚了些,听说何家儿子脱险了,只是还没能醒过来”“我听说是请了个大仙,让何家小女儿去找儿子的魂。”
“哎哟,都这个年代了,还信这个啊”“唉,你不懂,黄大仙,还是很灵的好嘛”“……”大仙,溺死,哥哥。
白光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他在我面前站定。
我看着他轻声开口,“黄大仙。”
黄大仙点点头,“你想起来了?”
我笑了一下,“能带我去见我哥哥吗?”
“好”眨眼间,我就来到我哥床前,这里有奶奶,妈妈还有一些亲戚守着,爸爸和爷爷在操办我的葬礼。
我看到妈妈肿胀的眼睛,她哭了许久吧。
她唯二的孩子差点就亖了。
她一定很难过吧。
对不起,妈妈。
我看到奶奶红了眼,她盯着哥哥,一言不发。
就这么干坐着。
明明刚刚在葬礼上遇见的时候,她还在训斥小孩,让她别哭。
可自己却在病房里红了眼。
对不起,奶奶,让您费心了。
“哥哥……”我的手轻轻搭在了哥哥的额头上,笑了笑,低下头,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以后靠你了,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勿念……”勿念我。
也别恨我。
余光中,我好像看到哥哥的手指动了,似乎想要抓住我。
可眼前白光一闪,我又回到了葬礼上。
黄大仙向我解释道,“你不能远离自己的本体太久。”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接着对我说,“你的时间不多了,马上就要离开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父亲。”
我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知道他可能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哭的像个孩子。
他会在人不在的时候,偷偷抹眼泪。
或许,他边哭边骂我也不一定呢。
我才不去呢,就这样吧 ,这样他在我这里,还是有威严的,他还是顶天立地的……父亲”感受到脸上的异样,我从容的摸了摸脸颊,“今天风真大,都是沙子。”
黄大仙没有拆穿我,见我没有想做的事情了。
就将事情经过告诉我了。
和我猜想的差不多。
我为情***,可其实不是。
我是为了救溺水的儿童,才跳下去的,可我高估了自己,爸爸没有教会我游泳。
我就是这样溺死的。
至于为什么会被人以为是为情所困,大概是我刚被人拒绝,在河边坐了许久,脸上是淡淡的死感,让人误会了。
我溺水之后,哥哥收到消息,太过于伤心,途中发生车祸。
家里有些迷信,认为不吉利,想请人来看看。
可这都新时代了,要讲究科学。
哥哥抢救了许久,病危通知书都下来了。
没有办法,爷爷做主请了村里有名的黄大仙来看看。
之后就是把我的魂招出来,去找我哥哥的,想办法将我哥哥的魂塞回我哥身体里。
我以魂的形式在葬礼上晃悠了好几天,终于将哥哥的魂找到了。
原来我无意识的做的那些事情,不是无意义的。
不是妈妈找到的哥哥,而是我。
这次是我赢了。
我的魂体状态,他们看不到,所以奶奶是跟我身后的小女孩说的,让她不准哭。
至少别为我而哭。
或许她是有些怨我的吧。
一切都有了最好的解释——这场白色的葬礼。
这场为我而办的不能哭泣的葬礼。
魂体渐渐的透明,我的时间到了。
恍惚间,我听到了妈妈她们叫医生的声音,好像是哥哥醒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