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拥在两侧等待的众人追随着它的动静，站在林意身旁的鹿舒然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以前没发生过的情况。”
探寻仪式每年都举行，己满或即将成年的孩子会参与本次仪式，以确定自己的身体内存在灵能序列。
其实大部分人都有，毕竟序列千千万万，总有一款和你相适应。
序列等级达到五百时，就具备激发灵能的价值，也就是具备点燃神火的条件。
林意不求序列在一百以内，只要自己有灵能序列就行。
天眼的声音拉回林意的思绪，“非灵能适配体质。”
不可能！
林意心里泛起惊涛骇浪，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
周围人听见了吗？
天眼这么小声，一定都没听见的吧。
映照他的质疑，离他最近的小女娃发出疑问，“妈妈，林意哥哥是真的不适配灵能吗？”
“妈妈不知道哦，会不会是出错了？”
是了，一定是出错了，不可能没有灵能的，我的老师可是城主，我的养父可是守备队的队长！
台下的私语声窸窸窣窣的，林意撇过头，鹿舒然拍拍他的肩，鼓励道：“孩子，再试一次，以前也有过出错的时候。”
他的声音虽然温和，却有足够的力量，让周围都安静下来。
林意咽了口唾沫，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肌肉记忆让他按着之前的动作操作起来，一连好几次都没割开右手食指。
林意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换成左手。
还没等他往下拉，“咻”的一声，一枚子弹精准命中林意手中的天眼。
天眼在他手中变成了碎片。
他感觉天地一灰，无穷的黑暗逐渐压了过来，什么也听不见。
人群的避难，护卫的行动，城主的吩咐都变成一出默剧，默剧的镜头打在他这个主角身上。
没有旁白，就这么静静地打着光。
林意觉得他有些失魂落魄，他慌不择路，往山下，往来时的路跑去。
一失足，从山腰摔了下去，落在灌木丛里。
被划破脸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身上的单衣也被划出几道口子，有种摧筋断骨的苦涩顺着泪水滑进嘴里。
他想坐起来，底下的藤蔓一扭，落出一个空洞，他重重摔在地上。
好处是，他在这里能看见天空了，这里的草地也不扎手，还能看见黄色小花。
坏处是，他应该出不去了，枯木和新藤组成了一个囚笼，把他死死束缚在这里。
林意抱着双膝，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自己的窝里。
他在自己的脑海里整理自己现在拥有的情绪，总感觉世上的恶意都涌了过来，一股脑地要淹没他。
可当他梳理一遍后，却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委屈，他在害怕。
因为恐惧流泪，他害怕自己失去这样万众瞩目的期待，害怕众人会痛打落水狗。
毕竟他所看到的小说里都这么写，如今真的轮到他。
他蓦然回首，才发现他过去的生命中一点自信都没有。
肩上忽然有了重量，林意回过头去，那是一个粉色头发的姑娘，她眯着眼，歪着头，笑容浅浅。
“己经是后半夜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没有家吗？”
“不……”林意忽然想到，自己不适配灵能，作为守备队长，整个山林的“守护神”，应该不会再需要这么一个窝囊的后代了。
他说：“是的，我没有家了。”
“这样啊，那就留下来和我一起看星星吧。”
她坐在林意身旁，抬起头。
“看星星？”
林意跟着她的目光看去，他刚刚摔下来的那个洞里恰好能看见一片星空。
“对啊，没有月亮的夜里，才能看到组成一条河的群星。”
地己经完全黑了，但天空亮着一条线。
好半晌后，她撩开头发，“你恨那个打碎天眼的人吗？”
“坦白说，我恨他，”林意放平腿，他现在己经平静很多，“但事实不会改变，恨不恨没有意义，事情迟早要有人面对。”
“没想到你这么有觉悟，我还以为你会躲在某个地方，哭上一整天。”
他点头，“我只要自己待一会就行，世事不如意十之***，要是遇到事就哭，我一辈子也长不大。”
“着急长大为了什么呢？”
她低下头，开始思考，“明明好多大人都说，一点也不想长大，就算是和你一样年纪刚参加成年礼的，也都借着还在读书的名义不想长大。”
“我养父是石万易，你知道吧，无数人都紧盯着我，我也要继承他的衣钵。”
他接着说：“我的老师是鹿舒然，山林的城主，他也在等着我接替他的那天。”
她揪下那朵黄色小花，手一甩，把它从窗口丢出去了，“可据我所知，石万易队长今年才42岁，正值壮年。”
“鹿舒然城主的儿子今年15岁，而且，也从未听说过一个人能同时成为城主和队长，至少史书上从未有过。”
林意沉默了，他找不到什么反驳点，可明明周围人都是这么看的。
他忽然灵光一现，“我的父母还在等着我，他们在海上只是失踪了。”
“茫茫大海十一年，海上是巨兽的家园，他们真的还能等得到你去找吗？”
林意看向她，她却在微笑。
实在是太冒犯了，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就算是……他闭上了嘴，也不再想，索性倒在草地上，合上眼。
“比起虚无缥缈的期待，未知的足迹，要不试试你一首在做的事？”
她转过半边身体，用手摩挲着他的右脸。
林意弹起腰，“一首在做的事？
你是指？”
“拉门！”
她坚定地说。
林意突出一口气，躺了下去，“以前我只是凹人设，你懂吧，东城门除了城主办公室能远程开，就只有点燃神火的人能拉开。”
“我连灵能序列都不适配，更别提点燃神火了。”
“伸出手来！”
她的声音从散漫突然变作了强硬。
林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抓住手腕拉了起来。
温暖的光沿着掌心汇入他的心里。
“我的力量借给你，去吧，去缔造一颗坚不可摧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