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市博物馆新收的文物,据说是八十年代科考队在罗布泊发现的。
此刻这枚战国双鱼佩正在恒温箱里泛着幽光,两条玉鱼首尾相衔的鳞片间隙,隐约渗出暗红色沁斑。
"小陈,把3号修复台收拾出来。
"主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件青铜......"我猛地缩回手。
在博物馆工作三年,从未见过文物会投射虚影。
更诡异的是,当我转动视线,那道重影竟像活鱼般在皮肤下游走。
深夜加班时,玉佩的异状愈发明显。
X光扫描仪显示内部有团云雾状物质,每当工作台射灯偏移角度,玉鱼眼珠就会闪过转瞬即逝的虹膜纹路。
当我戴上橡胶手套准备提取表面物质,突然发现镜中的自己慢了半拍。
镜子里的"我"仍保持着摘手套的动作,脖颈处却多了条暗红勒痕。
玻璃碎裂声从库房传来。
我冲过去时,看见安保老张瘫坐在满地狼藉中。
本该锁在保险柜的双鱼佩,此刻正躺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两条玉鱼鳞片全部变成血红色。
"不是我......"老张眼球凸出得像要挣脱眼眶,"是它自己飞出来的......"话音未落,玉佩突然发出高频蜂鸣。
老张的瞳孔瞬间铺满鱼鳞状纹路,皮肤下鼓起数十个游动的包块。
我抄起灭火器砸向警报按钮的瞬间,听见血肉爆裂的黏腻声响。
当警卫赶来时,现场只剩两套浸透血水的保安制服。
地面水渍倒影中,两个"老张"正背对背朝不同方向奔跑,他们脖颈都缠绕着相同的暗红淤痕。
监控录像显示玉佩在案发前十分钟自动解锁。
警方封锁现场时,我在证物袋里发现更惊人的细节——两块玉佩内侧不知何时出现人脸浮雕,正是老张扭曲的面容。
"这是第七起了。
"刑侦队长突然出现在身后,"从三年前民间藏家离奇溺亡,到上月考古队翻译在沙漠蒸发,所有死者最后接触的都是双鱼佩。
"他翻开档案夹,泛黄照片上赫然是八十年代科考队合影。
十八张笑脸中有两人面容完全一致,他们脖子上都戴着鱼形挂坠。
暴雨突至的深夜,我鬼使神差回到修复室。
玉佩在闪电中泛着妖异青光,两条玉鱼终于完全分离。
其中一条的鱼腹上,清晰浮现出我的工号。
当镜中"我"举起美工刀刺向咽喉时,真正的刀刃己经抵住脖颈。
在疼痛炸开的瞬间,我听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尖叫——原来我们每个人,都是命运衔尾蛇环上的一片鳞。
我捂着渗血的脖颈撞开消防通道,地下室的霉味混着血腥气首冲脑门。
刑侦队长在身后穷追不舍,他的脚步声始终保持着精确的三步间隔——和监控里玉佩解锁的频率一模一样。
暗河入口的铁栅栏被考古队贴满封条,此刻却诡异地敞开着。
手电筒光束扫过岩壁时,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些天然形成的钟乳石表面,密密麻麻刻满现代化学分子式。
最中央的碳酸钙柱上,赫然呈现着双鱼玉佩的X光扫描图。
"1980年9月17日,科考队就是用这个当参照物找到玉佩的。
"队长的手枪抵住我后腰,"现在,该你完成最后一步了。
"水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暗河中央升起布满铜锈的方鼎,鼎内积水映出的却不是我们,而是八十年代那支科考队。
十八个身影正在沙漠里围成圆圈,中间跪着两个长得完全相同的队员,他们脖颈上的鱼形挂坠正在月光下疯狂增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