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渊俯身查看青铜碎片,指尖不慎被锐利的边角划破,一滴殷红的血珠悄然落下,正巧滴在罗盘的“兖州”方位。
刹那间,一道奇异的全息投影如梦幻般激出,战国帛书《五行志》的残篇在空中缓缓浮动,那字迹仿若灵动的蝌蚪,自在游弋,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陆教授对古文字的理解,难道还仅仅局限在碳基生物所能认知的范畴吗?”
子昭那略带调侃的声音,冷不丁地从暗处悠悠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他斜倚着门框,中山装的衣摆沾染着尚未干透的露水,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点点微光。
他颈间的二十八宿刺青,如流动的星河,流转着清冷的光芒,更添几分神秘莫测。
与此同时,修复台上的蛇蜕残片仿佛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竟缓缓悬浮起来,在他的掌心之上跳起了诡异的傩舞,姿态奇特,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隐秘的故事。
“你们九鼎管理局的人,都喜欢像僵尸片里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现身吗?”
陆九渊迅速反手扣住罗盘,藏在袖中的玉琮开始微微发烫,似在呼应着某种未知的力量。
他紧盯着子昭,质问道:“昨晚出现的量子蛇影,你把它称作‘历史熵增’,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子昭轻笑一声,并未首接回答,而是伸出机械义肢的指尖,轻轻划过蛇蜕。
就在指尖触碰的瞬间,焦黑的蛇蜕表面陡然浮现出动态的甲骨文,仿佛这些古老的文字被赋予了生命:”甲子卜,焚巫廿三,镇九首于箕尾“。
“商王武丁每斩杀一个巫祝,便能借助某种神秘的力量,将相柳封印在星宿之间。”
子昭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弹指,那奇异的幻象瞬间如泡沫般破碎。
“然而如今时代不同,己没有了活祭的做法,所以我们只能……”“所以你们就打算用文明当作祭品?”
陆九渊突然激动地举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今晨的热搜话题:#全球量子计算机集体输出甲骨文#。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子昭,愤怒地说道:“三星堆的青铜面具裂开不过短短三小时,特斯拉工厂那边就开始铸造青铜鼎,这一切你们早就预谋好了吧!”
子昭的义眼瞬间闪过一串快速跳动的二进制代码,仿佛是某种复杂的计算或回应。
“这并非预谋,而是因果倒置。”
他缓缓扯开领口,心宿二刺青瞬间红光骤亮,犹如燃烧的火焰。
“你知道为什么会选在惊蛰这个节气吗?
《月令七十二候》中有记载,在这个节气里,雷电之力能够激活深埋在地脉之中的青铜记忆,而这一切,都与相柳的苏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子昭话音刚落,修复室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仿佛大地都在为之颤抖。
窗外,青铜神树的投影竟开始扭曲变形,逐渐幻化成九头蛇的形状,显得狰狞而恐怖。
子昭反应迅速,机械臂瞬间变形,化作一架刻满《考工记》符文的连弩,三支青铜箭矢“嗖”地射出,精准地钉入地面,组成了“水火未济”的卦象。
他神色凝重地低喝一声:“来了!”
几乎与此同时,陆九渊手中的玉琮也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青光,在他身前迅速编织成一幅《禹贡》九州图的屏障,散发出古朴而强大的力量。
只见黑雾从卦象之中汹涌涌出,瞬间凝化成相柳的虚影。
那虚影栩栩如生,中央蛇首高高昂起,竟口吐清晰的人言:“司天监大人,周王室的星图可还能够满足您的需要?”
“你竟然认识我?”
陆九渊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三千年前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猛地刺入他的脑海。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自己身着周代玄端礼服,神情庄重地站在观星台上,刻下“荧惑守心”的预警,那画面真实得如同身临其境。
子昭瞅准时机,弩箭如闪电般射穿蛇影,爆出漫天青铜碎屑,仿佛一场金属的暴雨。
“它认识的并非是现在的你,而是你的前世!”
他一边大声说着,一边迅速甩出玄鸟纹令牌,令牌瞬间化作数据流组成的锁链,如灵动的蟒蛇般捆住黑雾。
“快,用罗盘定位‘箕宿’方位!
相柳的本体就藏在……”“藏在人类对未知的恐惧之中。”
一个清冷的女声宛如夜莺般从屋顶传来。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苗银头饰叮当作响,白璃如同一道黑色的幻影,倒悬着从通风管轻盈跃下。
她手中展开的《百苗图》残卷,散发出神秘的气息,文鳐鱼的虚影从残卷中窜出,一口吞灭了残余的黑雾。
子昭的机械臂瞬间发出戒备的嗡鸣声,如同一只警惕的野兽。
他盯着白璃,质问道:“苗疆的巫蛊师?
你们不是曾经发誓,绝不踏出雷公山半步吗?”
“当《百苗图》里记录的妖兽坐标开始莫名消失……”白璃轻轻晃动着手上的银镯,撞击声如蛊虫振翅般尖锐。
她指尖轻轻拂过残卷上己经淡化的朱砂印记,神色凝重地说道:“就连蝴蝶妈妈都闻到了那股浓郁的死气,我们又怎能坐视不管?”
说着,她突然逼近陆九渊,鼻尖几乎贴上他手中的罗盘,“你身上散发着青铜血的味道,这可不是寻常的气息。”
陆九渊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玉琮发出的青光映照着白璃的双眸,他惊讶地发现,白璃的左眼是正常的人类瞳孔,而右眼却如《山海经》中的异兽图般重瞳叠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秘。
“小姐,这里可是二十一世纪,可不是《聊斋》里的奇幻片场。”
陆九渊试图用调侃来掩饰内心的惊讶。
白璃轻笑一声,身上的银饰在警报红光的映照下,晃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陆教授不妨再看看手机上的时间?”
陆九渊下意识地瞥向屏幕,上面清晰地显示着:2024 年 3 月 6 日 00:00。
“从惊蛰到清明,天地气息贯通,诸多神秘力量也随之复苏。”
白璃手中的酸汤鱼形银坠突然自行转动,指向西北方向。
“青要山里的那位武罗神女,可不会耐心等待考古队繁琐的层层审批。”
子昭见状,突然插入两人之间,令牌上的玄鸟虚影与白璃银坠上的文鳐鱼虚影相互对峙,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九鼎管理局的事务,还轮不到苗疆来插手。”
子昭冷冷地说道。
“管理局?”
白璃的百褶裙摆无风自动,裙上刺绣的盘瓠图腾仿佛活了过来,竟在缓缓蠕动。
她愤怒地说道:“三百年前,你们剿灭白莲教的时候,也是这般对苗王说的。
可如今呢?
现在就连墨家的机关术都开始失控,仿佛要吞噬一切,你们还守着那可笑的九州结界,又有什么意义?”
就在此时,警报器突然爆出一阵刺眼的火花,相柳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在整座遗址馆内剧烈共振,仿佛要将一切都震碎。
陆九渊手中的罗盘“咔嚓”一声,裂开了第二道缝隙,冀州方位弹出一枚刻着“天机”二字的龟甲。
“够了!”
陆九渊怒喝一声,将龟甲重重地拍在修复台上,殷商卜辞的刻痕中渗出血红色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沉痛的秘密。
“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先告诉我——” 他猛地指向窗外那扭曲的青铜神树投影,此时树干表面正逐渐浮现出机甲零件的构造图,诡异而离奇。
“为什么三星堆的地下,会埋着墨家机关术的图谱?”
子昭与白璃对视一眼,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因为这里根本不是祭祀坑——”“——是封印相柳的量子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