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黑苗地界,怀中的鎏金罗盘越是躁动不安。
晨雾中不时闪过彩色布条扎成的"蛊标",每根竹竿顶端都倒插着生锈的捕兽夹。
"墨安少爷,过了蜈蚣涧就是白岩寨。
"田九爷用开山刀劈开垂落的毒藤,"当年吴八月造反,清兵在这片林子里折了整支火器营。
"话音未落,林间突然响起密集的银***。
周墨安猛地扯住老赶尸匠后襟,三只通体金黄的蝎子正从他们脚前横穿而过。
这些蝎子尾针泛着蓝光,甲壳上天然形成哭脸纹路。
"金蚕蝎!
"田九爷脸色煞白,"快退七步闭气!
"两人刚屏住呼吸,前方腐叶堆里突然拱起无数鼓包。
数以千计的毒虫破土而出,却在距离他们三尺处形成环形真空带——周墨安腰间悬挂的青铜匣碎片正渗出黑色黏液。
虫潮突然调转方向涌向右侧,密林深处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周墨安攀上榕树望去,三个日本兵正被虫群覆盖,为首的军官挥舞军刀砍向自己大腿——那里有团蜈蚣正往他骨髓里钻。
不过五息光景,活人便只剩挂着碎布的森森白骨。
"关东军的侦察队。
"周墨安捡起半融化的指南针,金属外壳上菊花纹隐约可见,"他们在找..."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田九爷怀中的引魂铃自动飞向半空。
浓雾散开的刹那,两人看见百米外的山崖上,十八具尸体正踏着悬崖垂首行走。
领头的苗女手持青竹杖,腰间银饰在阳光下折射出冷芒。
---### **第二章 蛊寨迷雾(中)**白岩寨的吊脚楼依山而建,楼间栈道上晾晒着五色毒菇。
周墨安盯着苗女腰间银铃,铃铛表面蚀刻的正是青铜匣上的九头蛇图腾。
"***,踏血线者死。
"苗女用生硬的官话说道,竹杖在地上划出殷红痕迹。
田九爷连忙掏出半块漆黑木牌,牌面虫蛀的孔洞恰好组成北斗七星图案。
苗女瞳孔骤缩,银铃摇出三短两长的节奏。
地面钻出七条碗口粗的蟒蛇,蛇身交叠成桥跨过血线。
当周墨安踩上蛇躯时,发现这些蟒蛇竟没有瞳孔,信子分叉处都嵌着米粒大的银铃。
寨子中央的祭坛上,五位老蛊婆围坐在五毒鼎西周。
鼎内沸腾的毒液中沉浮着人形琥珀,周墨安认出那正是青铜匣中的人形何首乌。
鼎身突然浮现血色咒文,最年长的蛊婆猛然睁眼:"阿诗玛,你带了不该带的东西。
"苗女闪电般扣住周墨安手腕,银镯上窜出的蜈蚣咬破他中指。
血珠滴入毒鼎的瞬间,鼎内液体凝结成冰,何首乌胸口插着的青铜剑开始剧烈震颤。
"他在炼人蛊!
"周墨安举起染血的中指,伤口流出的竟是青绿色汁液,"徐登用太岁吸收蛊毒,想借苗疆万毒重塑肉身!
"祭坛西周的火把突然全部变成绿色,五位蛊婆齐声念咒。
周墨安怀中的青铜碎片自动飞向毒鼎,与何首乌体内的剑刃完美契合。
阿诗玛突然扯开衣领,雪白心口处趴着只通体透明的金蚕,正疯狂吞噬她渗出的血珠。
"金蚕蛊王认主了!
"田九爷拽着周墨安暴退三步。
毒鼎轰然炸裂,何首乌膨胀成三丈高的肉瘤,表面浮现出徐登苍老的面容。
无数毒虫从鼎内涌出,却不敢靠近阿诗玛周身三尺之地。
---### **第二章 蛊寨迷雾(下)**肉瘤伸出藤蔓触手时,阿诗玛咬破舌尖喷出血雾。
金蚕蛊王吸***血后暴涨至手掌大小,振翅发出金属嗡鸣。
袭来的藤蔓瞬间枯萎,徐登的面容在肉瘤表面痛苦扭曲。
"两千年的局..."肉瘤发出男女混声的嘶吼,青铜剑从内部透出寒光,"若不是这些东瀛人惊扰玄武局..."周墨安突然冲向祭坛残骸,从灰烬中扒出半张焦黄的《五毒经》。
泛黄纸页上,徐登手绘的蛊虫图谱正与人形何首乌的经络走向完全重合。
他朝阿诗玛大喊:"用本命蛊刺它膻中穴!
"金蚕蛊王化作金光没入肉瘤,徐登的尖叫震落檐角铜铃。
肉瘤急速干瘪成皮革状,青铜剑咣当坠地。
阿诗玛踉跄着跪倒,心口的金蚕黯淡如死灰。
"三日...金蚕反噬..."苗女呕出大口黑血,银饰碰撞出凄凉的响动。
周墨安捡起青铜剑,剑脊上除了"元光三年",还显现出细如发丝的苗文——那是句古老的诅咒:"食蛊者,终为蛊食。
"田九爷突然用朱砂在地上画出八卦阵,西北乾位无端起火。
老赶尸匠盯着火焰中的幻象惊呼:"日本人的大部队在往雷公山移动!
他们带着九菊一派的式神罗盘!
"夜色降临时,周墨安在竹楼里为阿诗玛施针。
苗女心口的金蚕每隔半刻钟就抽搐一次,每次抽搐都会在她皮肤表面留下蛛网状黑纹。
窗外传来诡异的芦笙曲调,月光下,白日里死去的三个日本兵正机械地朝寨门行进——他们骨架间缠着五彩丝线,眼窝里爬满金蚕蝎。
"是傀儡丝。
"周墨安捻起窗缝飘入的半截丝线,线头沾着淡黄色尸蜡,"渡边一郎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