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柄星辰剑悬如勺柄,剑身流淌的银砂在夜空中织就璀璨银河。
每一粒坠落的星砂触地即炸,青石板在轰鸣中化作齑粉,焦土翻卷如浪。
"九宸玄体当归仙门!
"凌虚剑指苍穹,银河倒倾而下。
万千星芒凝成剑雨,将镇守府的琉璃瓦击得粉碎。
康墨阳的镇守令迸发刺目青光,青龙虚影自令中腾跃,龙鳞与剑雨相撞迸出金铁火花,坠落的火星点燃槐林,焦香混着雨腥在镇中弥漫。
瓦砾飞溅中,地底传来碧虚丹阁长老的狞笑。
鎏金鼎破土而出,鼎口喷涌猩红蛊雾,雾中万千噬灵蛊凝成骷髅大军。
森白指骨扣住青龙龙须,啃噬灵气的嗤嗤声令人牙酸,龙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墨阳!
"黄月璃的银簪刺入床柱,烛阴瞳穿透雨幕。
云梦泽的灵鹿车驾在雷光中蜕皮化骨:雪白鹿皮剥落,露出森森白骨战车;紫藤花蕊钻出毒蛇信子,藤蔓绞碎民宅梁柱。
天工府的机关朱雀展开十丈铁翼,翅羽间弹出的淬毒弩箭密如飞蝗,箭镞涂抹的虚渊秽气腐蚀得空气滋滋作响。
"天璇皇朝在此,逆贼伏诛!
"巡察使的盘龙剑引动九霄雷霆。
剑身盘龙纹遇雨膨胀,化作百丈黑龙盘踞天际。
龙爪撕开结界裂缝,沥青状黑液从永夜海倒灌而入,所过之处青石板上腾起腐臭白烟,镇碑上的古篆被侵蚀得模糊不清。
康墨阳扯下染血披风,心口逆北斗状的旧伤泛起金光。
三百年前康氏先祖封印虚渊的阵图浮现在皮肤上,每道阵纹亮起,地底便钻出一条星纹锁链。
"月璃,走周天逆位!
"他怒吼着将镇守令碎片嵌入地脉,七十二道锁链破土缠住七大高手。
碧虚丹阁长老的蛊雾被锁链吸收,竟反噬其主,噬灵蛊调头钻入他七窍,眨眼间将其啃成白骨。
黄月璃咬破舌尖,巫神血玉迸发的青光中浮现上古巫文。
她以血为墨在空中勾画传送阵,襁褓被星光托起的刹那,瞥见婴儿额头的星纹正在吞噬虚渊秽气——那些腐蚀万物的黑液竟成了滋养九宸玄体的养分。
她颤抖着吻了吻婴孩的额头:"康祈安...我的安儿...""休想!
"凌虚的星辰剑阵突然变式。
七剑合一化作百丈巨剑,剑身浮现出三百年前被诛杀的虚渊魔物浮雕。
巨剑劈落的瞬间,康墨阳纵身跃起,以脊背硬抗剑锋。
骨骼碎裂声混着龙吟响彻夜空,鲜血喷洒在星纹锁链上,阵法受巫血激发骤然逆转!
虚渊秽气倒灌回巡察使体内,黑龙痛苦翻滚着蜕皮。
碧虚丹阁长老趁机掷出九枚爆炎丹,赤红火浪吞没产房。
黄月璃的银簪炸成粉末,她撕下裙裾裹住婴儿,发丝在烈焰中卷曲焦黑:"安儿,要像槐花般..."天工府的机关朱雀俯冲而下,铁喙啄向襁褓。
千钧一发之际,云梦泽的毒蟒被星纹吸引,竟调头咬住朱雀脖颈。
两种力量对撞爆出毒雾,康墨阳趁机将半块青铜残片塞入襁褓:"顺着槐香走!
"残片上的古篆亮起,正是黄月璃族谱中缺失的《巫典》残页。
暴雨中的老槐树突然绽放白光。
每一片槐瓣都化作星火,在夜空中凝成康氏历代镇守的虚影。
康墨阳浑身经脉被虚渊秽气染成墨色,却大笑着撞向盘龙剑:"康氏镇守三百年,今日方知何为道!
"惊天动地的爆炸中,周天星斗阵彻底崩解。
黄月璃引爆巫神血玉,产房地面塌陷成黑洞,七大高手在惨叫中被吸入虚渊裂隙。
她最后望了一眼星光中的襁褓,身体化作万千星砂融入地脉。
那些星砂落地生根,焦土中钻出嫩绿新芽,烧焦的槐树桩上竟抽出带星纹的枝条。
张铁头在断崖边摔进泥泞时,东方泛起鱼肚白。
藤筐里的婴孩吮着手指,心口星纹己隐入肌肤。
他颤抖着展开染血字笺,泪珠晕开了"康祈安"三字:“庚辰年九月初九生,父康墨阳,母黄月璃。
祈平安康健,岁岁无忧。”
结界裂缝处,几株野槐反常地绽放白花。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雨云时,奇迹发生了——镇碑裂缝涌出清泉,水流过处焦黑的槐树抽出新枝,断壁残垣间野花疯长。
货郎张二狗掀开蒸笼,新出的槐花糕清香更胜往昔;铁匠刘大锤敲打剑胚,火星溅在青石板上竟绽出星纹。
七日后,樵夫抱着婴儿经过镇守府废墟。
野槐树下,半截桃木簪插在焦土中,簪头的并蒂莲沾着露水。
当晨风吹过时,莲花突然绽放,花心躺着一枚星砂凝成的乳牙——那是黄月璃临别前,用最后巫力为儿子准备的生辰礼。
暮色中的仙缺镇炊烟袅袅,仿佛那夜的腥风血雨只是场噩梦。
唯有夜半时分,镇民们会在槐香中听见隐约的龙吟,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像极了婴儿的牙牙学语。
而在永夜海深处,被青铜残片镇压的虚渊之瞳,正凝视着襁褓中沉睡的康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