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劫之火从他每个毛孔喷涌而出,青铜陵墓的穹顶熔成赤红铁水。
江无涯的琉璃灯盏炸成碎片,那些封存着云阙宫亡魂的荧光,此刻竟在火中凝成母亲的模样。
"昭儿,接剑!
"陆明霜的虚影掷出桃木簪,腐朽木身褪去伪装,露出内里流转星辉的剑芯。
陆昭握住剑柄的瞬间,整座倒悬陵发出哀鸣,九根青铜天柱的投影开始扭曲。
"你竟敢唤醒蚀月剑!
"江无涯撕开道袍,胸口浮现血色星图,"三百年前陆明霜就是用这个毁了第七天柱!
"蚀火攀上星图,江无涯的皮肤如蜡油般融化。
但陆昭瞳孔骤缩——褪去人皮的"江无涯",分明是具嵌满星髓的傀儡。
那些暗蓝色晶体在火中流转,勾勒出九重天外的仙宫轮廓。
"很惊讶吗?
"傀儡喉咙里传出江无涯的声音,"从你出生起,这具身体就在等待蚀种成熟。
"蚀月剑突然暴走,剑光劈开傀儡胸腔。
星髓核心处封着枚跳动的心脏,每根血管都连着虚空中的青铜锁链。
陆昭浑身剧颤,那心脏的跳动频率竟与自己完全同步。
"你以为蚀种是灾祸?
"傀儡抬手握住剑刃,"不,它是仙人最完美的丹炉。
"整座陵墓突然坍缩,陆昭坠入星髓构成的漩涡。
当他再次睁眼,己置身云海仙宫。
九尊玉像端坐莲台,其中一尊的面容与母亲别无二致。
玉像掌心托着水晶瓶,瓶中悬浮着三百颗跳动的心脏。
"欢迎回家,第三百零七号容器。
"玉像齐齐开口。
陆昭捏碎传送符时,指尖还沾着星髓的腥甜。
天市垣朱雀大街张灯结彩,各派修士捧着本命法宝走向点魂阁。
檐角悬挂的灯笼不是寻常红纸,而是用秘法炼制的半透明人皮,内里跳动着幽蓝魂火。
"这位道友,您的请柬?
"守门道童的眼球在灯笼里转动。
陆昭亮出从太虚门弟子身上剥离的玉牌,道童脖颈突然裂开,钻出条青鳞小蛇嗅了嗅令牌。
"丙字三号位,请。
"穿过回廊时,陆昭的蚀种晶石突然发烫。
偏殿传来瓷器碎裂声,他循声望去,看见个傀儡侍女正在擦拭星盘。
那傀儡转身的刹那,陆昭险些捏碎玉牌——侍女眉心嵌着苏晚的复眼残片。
"陆公子安好。
"侍女福身行礼,指尖在星盘划出血痕,"子时三刻,万仙宴开席时,请务必点燃东南角的鲛人灯。
"星盘血迹组成路线图,终点标注着”养魂殿“。
陆昭正要追问,侍女突然自燃,灰烬中飘出半片焦黄纸符,正是云阙宫秘传的引路符。
子时的更鼓响起时,陆昭己站在养魂殿飞檐上。
殿内景象让他作呕:九派掌门的头颅浸泡在琉璃缸中,后脑延伸出金线,连接着悬挂半空的灯笼。
每盏灯笼里都蜷缩着元婴,而江无涯正用玉尺收割魂魄。
"不愧是蚀种,竟能找到这里。
"江无涯轻弹玉尺,陆昭藏身的飞檐瞬间崩塌,"正好用你补全最后一味药引。
"陆昭挥出蚀月剑,剑气却穿透江无涯的身体。
那些被收割的魂魄突然发出尖啸,在殿内结成囚龙阵。
阵眼处的琉璃缸泛起血雾,陆昭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雾中融化。
"你以为这是哪?
"江无涯的身影在血雾中分裂,"整个天市垣,都是为你准备的丹炉啊!
"囚龙阵收缩的刹那,陆昭咬破舌尖。
精血溅在蚀月剑上,剑身浮现出被遗忘的记忆:三百年前,母亲握着这把剑刺穿仙人分身的咽喉。
星髓喷洒在青铜柱上,蚀劫之火顺着天柱焚毁仙界之门。
"原来如此......"陆昭任由阵法绞碎左臂,蚀火顺着伤口灌入地脉。
整座养魂殿开始崩塌,江无涯的幻影在火中扭曲:"你竟敢引动地心蚀火!
""不是引动。
"陆昭将蚀月剑插入地缝,"是释放。
"岩浆裹着青铜碎块喷涌而出,那些碎块上粘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正是云阙宫禁术的痕迹。
陆昭踏着熔岩跃上穹顶,看见烛九阴正在云层中与守墓尸傀厮杀。
他手中的青铜齿轮缺了一角,缺口处闪烁着熟悉的星芒。
"接住!
"陆昭抛出盗取的紫微垣星髓。
星髓融入齿轮的瞬间,天地色变。
被仙人掩藏的月亮显现真容——那根本不是明月,而是初代蚀种的骸骨结晶。
骸骨表面布满剑痕,最深的裂痕处插着半截桃木簪。
"陆明霜,你还要躲到何时!
"烛九阴撕开胸腔,齿轮与桃木簪共鸣。
月骸中飘出缕青烟,凝成陆昭梦中常见的背影。
当那身影转身时,蚀月剑突然哀鸣,剑身浮现出三百道血痕——每道都是陆明霜自毁魂魄的印记。
"昭儿,看看你的心脏。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
陆昭扯开衣襟,本该跳动的部位嵌着月骸碎片。
无数记忆汹涌而来:仙人在初代蚀种体内种下天柱,陆明霜用桃木簪刺穿亲子心脏,将蚀种本源封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