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机械坟场
这玩意儿的引擎盖刻满弹孔，排气管喷出的蓝焰里裹着铁屑，像头随时会散架的钢铁猎豹。
"抓紧！
"女人猛拧油门，林烬的鼻子撞在她后背的银白树状徽章上，闻到硝烟混着机油的刺鼻味。
他们冲进霓虹闪烁的夜市时，林烬瞥见母亲摊位上的防尘布在狂风里翻飞。
那台老式收音机还在播放《回家》的萨克斯旋律，但摊位上散落的齿轮沾着暗红液体——不是机油。
他刚要张嘴，苏夜雪突然甩尾撞翻三个机械改造人。
那些家伙的金属下巴冒着电火花，断裂的脊椎里钻出荧蓝触须。
"别看。
"苏夜雪的声音比摩托引擎还冷，"你妈三天前就被转移到安全屋了。
"悬浮摩托碾过霓虹广告牌的残骸，林烬的校服被映成血色。
他握紧车架的手在发抖，不是怕，是右肩伤口在发烫。
那层金红晶膜正在生长，像有熔化的铁水在皮肤下游走。
穿过七道电子栅栏后，他们停在一座巨型垃圾处理站前。
生锈的龙门吊上挂满汽车残骸，远看像被开膛破肚的机械鲸群。
苏夜雪踹开半掩的铁门，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
林烬踩到个硬物，低头是半张学生证——照片上的女孩马尾辫沾着血污，正是上周问他借万用表的隔壁班同学。
"这是星火军团的临时据点？
"林烬踢开脚边的电路板，听见细微更尖锐，带着某种高频震颤。
苏夜雪没回答。
她的机械义眼突然爆出红光，激光束扫过堆积如山的冰箱外壳。
某个瞬间，林烬看见成百上千的荧蓝光点在金属缝隙间流动，像夏夜坟场的鬼火。
"纳米虫巢。
"女人抽出腰间的等离子匕首，"菜鸟，你杀的那个实验体带着定位器。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头顶的金属穹顶突然剧烈震颤。
生锈的通风管爆裂，倾泻而下的不是污水，而是沸腾的荧蓝液体。
液体接触空气的瞬间凝结成金属蜘蛛，每只都有课桌大小，复眼是高速旋转的摄像头。
林烬的后背撞在油罐上。
他摸到裤兜里的打火机——夜市地摊买的防风款，外壳刻着母亲求的平安符。
第一只蜘蛛扑来时，他本能地擦亮火苗。
金红色火焰从掌心喷涌而出，蜘蛛的金属节肢瞬间熔成铁水。
但更多蜘蛛从阴影里涌出，它们的螯牙摩擦出电焊般的火花。
"省着点用异能！
"苏夜雪的声音混着枪响传来。
她正用某种脉冲步枪点射蜘蛛的关节，每击中一处就有纳米虫雾爆开。
"去找控制核心！
脊椎发光的那个！
"林烬翻滚着躲过酸液喷射。
他的火焰在掌心忽明忽暗，右肩晶膜己经蔓延到锁骨。
五米外有台侧翻的冰柜，柜门缝隙透出诡异的脉动蓝光。
当他撞开冰柜门的瞬间，整个人僵住了。
那是个被金属蛛丝包裹的人形生物。
张老师的金属节肢插满数据线，老人剩下的半张脸正在融化，露出下面蜂窝状的机械结构。
更恐怖的是他胸腔里的东西——由纳米虫组成的荧蓝心脏，每跳动一次就有新的蜘蛛破茧而出。
"张老师？
"林烬的喉咙发紧。
火焰不受控制地从指尖流泻，熔断了缠住他的蛛丝。
老人剩下的眼球突然转动，嘴角撕裂到耳根："快跑...他们在每个异能者脑子里装了...咔嗒咔嗒..."苏夜雪的匕首贯穿了那颗荧蓝心脏。
张老师的身体剧烈抽搐，机械节肢突然暴长刺向林烬。
生死瞬间，林烬的火焰自动凝聚成盾牌，金属与异能碰撞出刺目的电弧。
他看见火焰中浮现模糊的画面：穿着白大褂的父亲在实验室调试某种装置，荧蓝液体从破裂的管道喷涌而出..."发什么呆！
"苏夜雪拽着他跳上悬空的输送带。
整个垃圾站开始坍塌，纳米虫群聚合成十米高的金属巨像。
那东西的头颅是不断重组的摄像头阵列，每次闪烁都投射出林烬的全身扫描图。
他们冲进地下通道时，林烬的校服己被汗水浸透。
通道墙壁布满抓痕，还有用机油写的求救信号。
苏夜雪突然停下，机械义眼对准某个通风口："出来。
"铁栅栏后滚出个蓬头垢面的少年，改装过的机械臂还在冒烟。
"别杀我！
我是被他们抓来修发电机的！
"少年举起双手，露出脖颈后的条形码——黑市奴隶标记。
林烬注意到他腰间别着把激光焊枪，型号和自己改装无人机用的那款一模一样。
"名字。
"苏夜雪的枪口没放下。
"阿七...他们都叫我破烂王。
"少年偷瞄林烬还在冒烟的掌心，"哥们你这异能酷毙了，能当3D打印机用吧？
"突如其来的爆炸震落无数锈渣。
金属巨像的手臂捅穿天花板，纳米虫组成的指尖离林烬不到半米。
"带路！
"苏夜雪把阿七拽到前面，"如果你不想变成那堆废铁的养料。
"阿七的机械臂弹出一把钥匙："往右三百米有台战前机甲！
但它的神经元接驳器需要..."他话没说完就被苏夜雪拎着衣领扔向前方。
林烬在狂奔中回头，看见火焰在纳米虫群中烧出金色通路，而那些被熔化的金属正在重新塑形——这次是陈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