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望舒无聊地数着台阶缝隙里的烟头,第七个台阶裂开的瓷砖像只眯起的眼睛。
美术室门虚掩着,油彩与松节油的气息漫过门槛,风轻轻吹过,缠住她沾着粉笔灰的校服裙摆。
下课铃终于敲响,黄望舒快速走向画室。
“嘉嘉的作业本⋯”她对着空荡荡的画室开口,尾音被石膏像反射成细小的音符,在画室轻轻回响。
晨光从北窗斜切进来,在未完成的素描上镀了层金边。
“嘭,”调色盘坠地的声响吓到了黄望舒,她转过身,却撞进一片雪松香里。
抬眼望去,只见少年的冷白皮肤透出青蓝血管,眉骨在眼窝投下阴影,睫毛长而直,垂眼时像覆雪的松枝。
吴嘉树挽起的袖口露出嶙峋腕骨,指尖还沾着群青颜料。
他弯腰捡起散落的速写纸,后颈凸起的骨节像未完成的雕塑。
“吴嘉嘉现在不在这,有什么事吗?”
声音平淡而沉稳。
黄望舒突然有些结巴,不敢看向吴嘉树的眼睛,耳垂先于意识开始发烫。
她低着头,伸出紧紧攥着作业本的手,开口道:“嘉嘉作业本忘记拿了,你等下拿给她。”
吴嘉树伸出手,接过作业本,指尖却在不经意间触碰,黄望舒只觉得手指像被细小的电流划过,酥酥麻麻。
黄望舒转身想走,似乎是太过紧张,被自己绊了一脚,直直倒向地板。
“哎....”“小心,”声音擦着她发烫的耳尖坠落。
吴嘉树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
黄望舒的掌心贴着他胸膛,隔着一层棉质校服,能感受到心跳在第四根肋骨处横冲直撞。
他喉结滚动的频率与生物教室那架坏掉的节拍器同步,她只觉得被雪松香给环绕着,周围都是他的气息。
“没事吧。”
吴嘉树静静地看着她,耳边是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还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寂静在画室无限膨胀的刹那,他喉结滚动的声响像弹珠落进铁皮罐。
两种错位的心跳在雪松香里缠斗,当石膏像的阴影终于爬过第三块地砖时,黄望舒听见某种皲裂声—或许是藏在第四肋间隙的沙漏终于承不住这些年偷藏的月光。
“我先走了。”
她落荒而逃,却在不经意间看到被揉皱的日历纸。
撕下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