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擦拭祭坛的动作突然停顿——紫铜烛台上凝结的蜡泪，正呈现出齿轮状的螺旋纹路。
这是七天来第三支出现异常形态的蜡烛，前两支分别在她为女工包扎和清点药品时融化。
"魏小姐该去趟集市。
"玛莎的跛脚声带着腌黄瓜的酸味，"蜂蜜快见底了，孩子们需要枇杷膏。
"老厨娘缺指的右手攥着采购单，指甲缝里闪着机油的光泽。
慧接过清单时，十字架吊坠擦过玛莎的手腕。
老妇人触电般缩回手，汤勺在陶罐边缘敲出变调的赞美诗节奏。
地下室的异响在此刻达到***，仿佛有无数黄铜怀表在同时上发条。
***五个街区外的蒸汽洗衣厂，伊芙琳的靴跟碾过一滩暗红色液体。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女工更衣室发现血迹，但今天的血渍里浮着细小的金属颗粒。
当她把玳瑁梳浸入血水，梳齿间的1130数字突然开始倒计时。
"克莱斯特小姐！
"新来的洗衣女工艾玛跌坐在长凳上，围裙下的双手抖得像暴风中的齿轮，"我...我今早咳出了这个..."她摊开的掌心里，一枚带锈迹的微型齿轮正在渗血。
伊芙琳的瞳孔收缩。
这枚齿轮的凹槽纹路，与昨日在救济院外拾到的铜指套完全契合。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镜片边缘刻着的毫米刻度正好量出齿轮首径——7.62毫米，与警用左轮手枪口径相同。
***慧在铸铁集市数到第二十西颗铺路钉时，听见了熟悉的咳嗽声。
纺织女工露丝蜷缩在香料摊角落，脖颈处的瘀伤形如蒸汽阀门。
当慧递上浸过圣水的纱布，对方突然抓住她的十字架："别去地下..."露丝的警告被剧烈的咳嗽打断。
三枚带血的齿轮从她口中迸出，在鹅卵石路面滚出诡异的等边三角形。
集市钟楼恰在此时报时，惊飞的鸽群掠过救济院尖顶，羽翼阴影在地面拼出TS字样。
玛莎的采购单从慧手中飘落。
羊皮纸背面不知何时多了幅机械草图，齿轮传动结构正与咳出的血齿轮完美契合。
她蹲身捡拾时，发现露丝的瞳孔闪过金属虹膜特有的冷光。
***伊芙琳的裁信刀刺入洗衣厂地板的缝隙。
撬开的木板下埋着生锈的蒸汽阀，阀体表面用紫罗兰墨水潦草地写着"7人失踪"。
当她用怀表接住滴落的冷凝水，表盘玻璃突然映出玛莎的脸——老妇人正透过救济院厨房的彩窗裂缝向外窥视。
打字机突然在办公室自行启动。
伊芙琳冲回座位时，发现机器吃进了染血的紫罗兰墨水，在空白信纸上打出断续的德文单词："实验室...复活...代价..."对街救济院传来惊恐的尖叫。
伊芙琳推开窗户时，正看见慧抱着昏迷的露丝冲上台阶，女工的围裙下摆不断滴落带齿轮的血珠。
两人的影子在浓雾中交叠，形成类似十字架与左轮枪交错的图腾。
***午夜巡查时，慧的煤油灯照见地窖门缝渗出的紫罗兰液体。
当她用十字架挑起一滴，金属吊坠突然发烫到几乎灼伤皮肤。
圣经从书架上自行翻到《以西结书》第37章，写满"骸骨复活"的段落被某种黏液浸透。
玛莎的鼾声在二楼回荡，但慧分明看见储藏室的门把在缓缓转动。
她数到第七次心跳时，铜指铜指套绅士的身影从蒸汽管道阴影里浮现。
男人手中的怀表发出齿轮卡死的嘶鸣，表盘玻璃下隐约可见父亲实验室的照片。
"魏小姐对机械永生感兴趣吗？
"他的德语带着莱茵河畔的口音，铜指套刮过墙壁时留下TS凹痕。
当慧举起煤油灯试图看清他的脸时，蒸汽管道突然爆裂，紫罗兰色的浓雾吞没了整个走廊。
***伊芙琳的子弹嵌入铜指套绅士的右肩。
她追着血迹来到第五大道暗巷时，发现墙上的TS刻痕正渗出蜂蜜状的液体——正是救济院采购单上的首要物品。
当她把玳瑁梳插入液体，梳齿突然显出新线索：明日午后，港口三号仓库。
对街救济院的彩窗在此时炸裂。
慧抱着染血的圣经冲出大门，碎片在她脚边拼成残缺的机械设计图。
两人隔着蒸汽马车的浓烟对视，伊芙琳的枪管与慧的十字架同时指向港口方向。
浓雾深处，铜指套绅士撕下伪装的脸皮。
机械复眼中流转的，正是玛莎围裙下曾闪现的机油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