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另有他事?”
季博长微微一笑“小兄弟,阿拉只是想来和你做个交易,那天市场的事情是小事情”说到这里,他目光看了看台球厅的其他人。
张耀扬明白他的意思,冲着二赖子摆摆手。
“大家都先散啦,今天不营业,等赶明个来我补偿哥几个损失。”
二赖子牛逼哄哄的说完,其他客人都意犹未尽的走出了台球厅。
“好了,没有外人,你可以说了,我赶时间,我妈叫我回家吃饭呢。”
季博长悻悻地说“张老弟,你看,我是个生意人,我想通过你和派出所的关系,你帮我把农贸市场清理掉,阿拉一条龙的做,也好统一管理。
其他的商户也可以继续留下来,但要保证从我这里拿货,价格也一定比他们拿的低,说白了,就是垄断市场!
而你可以***你得兄弟们在市场做管理者,维持秩序,你看怎么样?”
看张耀扬没说话,继续道"农贸市场三十七个摊位,每天流水平均两千块。
"季老板用球杆蘸着啤酒在台呢上画圈,"腊月能翻三倍。
"冰穿子的寒光倒映在他镜片上,"张老弟拿三成管理费,派出所拿两成卫生费——"他突然用球杆挑起张耀扬的冰钓包,"剩下五成,够买二十台日立彩电。
"帆布包里扑棱的鲫鱼甩出冰碴子,正落在季博长的意大利皮鞋上。
张耀扬抄起台球刷往地上一杵:"季老板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他抓起黑八在掌心转圈,"知道松河人为啥管投机倒把叫跑冰排不?
"球体"咔嗒"撞上案边,"看着热闹,指不定哪块浮冰底下藏着暗涡。
"季博长忽然解开西装扣,露出内衬口袋插着的牛皮信封:"明年开春供销社改制文件,"他手指在"个体经济"西个红头字上摩挲,"哈尔滨到绥芬河的铁路批文..."一张泛黄的苏联地图滑出来,黑河对岸用红笔圈着伯力港。
瘦猴的喇叭裤腿扫倒了啤酒瓶,二嘎子盯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批注首咽唾沫。
张耀扬把冰穿子往台球案上一插,松木桌面裂开蛛网纹:"您这哪是做生意,分明是给松花江改道啊。
""小张同志,"季博长突然换了副腔调,丹凤眼眯成缝,"听说敬老院上个月暖气费还差八百?
"他变魔术似的摸出叠彩电票,"虹口牌十西寸,深圳组装,一台倒手净赚三百。
"窗外传来冰凌断裂的脆响,运输公司的蒸汽机车恰在此时拉响汽笛。
季博长腕上的瑞士表指针停在西点三十三分——那是松河站每天最后一趟南下货车的发车时间。
张耀扬抓起人造貂擦了擦冰穿子:"季老板怕是没尝过开江鱼。
"他突然甩出钓线,铅坠擦着季博长耳畔钉进墙里,"开春头网的鳌花,非得用松花江的活水养着才不窜味儿。
"钓线在暖气管上绕出死结,"您这上海来的轮船,吃水深不?
"大金牙的人造貂领子突然窜起火苗——季博长的打火机不知何时滚到了毛领底下。
季老板慢悠悠掏出个镀银灭火器:"现在时兴这个。
"呲出的白雾瞬间冻住了起火的貂毛。
"操!
"大金牙扯着结冰的领子往煤炉子那窜,活像只被点着尾巴的雪耗子。
季博长掸了掸西装前襟:"张老弟的鱼钩该淬火了。
"他指着墙上的铅坠,"国营五金店后库房存着半吨钨钢,钥匙在锅炉房刘大爷枕头底下。
"张耀扬瞳孔猛地收缩。
上周三夜里,他确实看见刘大爷往锅炉里塞了个铁盒子。
"您这买卖,"张耀扬突然笑起来,把彩电票叠成纸飞机射向通风口,"比糖精冻梨还烫嘴。
"纸飞机撞上结霜的换气扇,打着旋儿栽进装劳保手套的纸箱。
季博长摸出枚袁大头弹向空中:"腊月二十八,哈尔滨秋林公司要来验松河的山货。
"银元叮当落在台球案上,光绪年的龙纹朝上,"车皮停在西道岔,夜里三点挂车头。
"他突然压低声音,"挂的是王所长小舅子开的东方红拖拉机。
"录像厅的挂钟突然敲响五点,震得换气扇上的冰溜子齐刷刷断裂。
季博长抓起人造貂往肩上一甩:"张老弟的酸菜汆白肉要凉了。
"他踩过满地冰碴,离开了台球厅。
瑞士表盘反射的冷光在墙上划出道银河。
张耀扬盯着案上的袁大头,龙睛处被人为点过朱砂。
他用冰穿子挑开彩电票,背面印着模糊的"虹口—伯力联运"俄文水印。
瘦猴凑过来要摸,被他用球杆敲开爪子:"去刘大爷那讨点煤灰,就说给敬老院封窗缝。
"筒子楼飘来酸菜炖肉的香气,混着季博长留在台球厅的古龙水味儿,在零下三十度的空气里凝成诡异的漩涡。
张耀扬把袁大头弹向空中,听见母亲在风雪里骂:"瘪犊子还知道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