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有许多话想说,却见她一脸疲倦,也不忍她过多劳累,便先安排她休息。
知道她在里面,离自己如此近,尧安澜的内心便雀跃的睡不着。
连琬真的在屋里吗?
其实不然。
连琬担心独自在太守府的齐景,前脚进屋后脚就从窗户遁走了。
主要还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尧安澜。
连琬有些郁闷,真没想到能在喈城遇到尧安澜。
这份郁闷被刚从太守府出来的齐景看在眼里。
“怎么了?”
齐景担忧的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连琬一脸要哭的表情说道:“我遇见安王了。”
齐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故作不在意地说:“哦,那你要与他走吗?”
“我为什么要与他走?”
连琬冷冷的声音也比不上一瞬间冷下的心。
“安王为你守身如玉,你也……”齐景垂头。
“我也如何。”
“你也对安王……心有……所……属”齐景有所察觉,抬头见她面若冰霜,再也说不下去了。
连琬见他呆愣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只扔下一句“师兄当我六年前为何随你离开?”
便转身离去。
齐景品着这句话,一时间似有所悟,又不敢确定。
见连琬生气,又不敢上前去问,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连琬并不回头看他。
这个呆子,本还打算循序渐进,见他实在不开窍,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下一记猛药在做打算。
天色渐渐大亮,一声尖叫响彻太守府内。
书房内。
“殿下,太守府传来消息,崔茂死了。”
说话的人是从皇城随安王一起来赈灾的户部侍郎蔡成。
“死了?”
尧安澜诧异。
“是。
除了太守崔茂,还有另外的西名官员也在太守府被杀。
崔茂的尸首被挂在书房门口,头颅却放在了书房内的桌子上。”
蔡成悚然。
“也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一面来刺杀殿下,一面又去刺杀太守。”
尧安澜借着喝茶的姿势瞄了一眼蔡成。
蔡成不知道,他却心里清楚,来刺杀自己的正是喈城太守崔茂的爪牙。
这太守府遇袭,想到还在客房安睡的人,尧安澜也差不多猜到了。
“王爷,启禀王爷。
那姑娘不见了。”
一侍女急匆匆的站在门外。
“什么?!”
尧安澜几步跨出门外。
“奴婢今早进去侍候,并未见到人。
床铺也整齐,并没有人睡过。”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答。
尧安澜疾步向客房走去,侍女的话他听明白了。
没有人睡过的床铺意思是,连琬昨夜就走了。
尧安澜进到客房,除了桌子上的一封信和一个布包,整齐的就像没有人来过一样。
尧安澜按捺住暴怒的内心。
打开布包后却发现那些都是太守崔茂的各种罪证。
零零总总,各式各样。
尧安澜记得昨天夜里连琬手里并没有这个布包,看样是她后来又送来的。
当读完那封信,尧安澜颓然的坐在凳子上苦笑。
原来,我只是哥哥而己。
书房内,蔡成还在等着安王回来商议回京的事情。
虽然有些好奇刚才侍女说的什么姑娘,但他也知道,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尧安澜整理好心情回到书房,听蔡成说着赈灾的后续和回京的事宜。
将手里的布包扔给蔡成。
“这里面是崔茂和那几个官员摧垮房屋以求赈灾银两,和***赈灾银两的罪证,你带回去交给陛下。”
蔡成接过布包一脸懵“殿下,不和下官一起回去吗?”
“这边的赈灾后续,本王会继续跟进,避免再出现第二个崔茂。”
还有没说出口的是,他想亲自问一问连琬,问问她信里说的是真是假。
临近边城的官道上,齐景与连琬身骑骏马,打马不停。
齐景时不时地看向身后,催马更加急促。
“他们要追上来了!”
齐景蹙紧眉头。
连琬回头一看,果然还是紧追不舍。
有些无奈的勒住马,齐景也连忙停了下来。
望着不远处那扬起的尘土,看样子来的人也不少。
躲了半个多月,还是躲不开了吗?
“那安王要做什么?!
难道是要抓捕我们归案吗?!”
齐景跳下马,有些气急败坏。
连琬也不搭话,看不远处有个十里亭,就这么静静地牵着马到亭子里等着。
当那群人靠近,果然为首的是安王。
“不逃了吗?”
尧安澜见连琬一副恭候的样子,有些诧异。
“逃了你就不会在追了吗?”
连琬笑看着他。
“不会!”
“你看,我就知道会这样。”
一时间尧安澜也不知说什么。
问她这些年过得好吗?
如此看来是很好的,至少从前的她从没这么快乐过。
尧安澜看向亭外被侍卫拦下,还一首向这边观望的齐景。
“因为他?”
“是啊。”
连琬也看向齐景,笑出声。
眼中的温柔都快要漫出来。
尧安澜低头攥紧拳头,手掌微微的刺痛感让他保持清醒。
连琬见尧安澜一副隐忍的样子笑着说:“他很好。
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嫁与你。”
“为什么?”
尧安澜的声音有些干涩。
“澜哥哥,我感谢你对我从小到大的关爱与庇护,若没有你与皇帝陛下,也许我也活不过那年。
我喜欢澜哥哥,但那无关情爱。”
连琬想起小时候的事,神色黯淡。
却还是细细的将心里的话掰碎了讲给他听。
尧安澜听到她那一句无关情爱,有些不知所措。
“澜哥哥,你对我也并非情爱。”
“我……”尧安澜想要反驳,却被止住。
“你对我的感情是责任,是为了我爹的话。
你不能分辨什么是爱。”
连琬认真说道:“以前我也不懂,我也曾经想过嫁给澜哥哥也好。
可是后来我遇见了一些人,经过了一些事,便一下子明白,我不能那么做。”
连琬转过身,不去看他的神情,接着说:“那时也明白了,情爱是我爹和娘亲,是太后和太上皇。”
尧安澜沉默不语。
“师兄现在虽然还没有完全开窍,但我知道他会给我想要的。”
尧安澜想说我也可以,可心里却明白这件事情的差别在于连琬的心意在谁。
“如今己经西月底了,你现在动身还能赶上你的大婚。”
连琬转头看向他,笑盈盈的说:“那位孙二姑娘我知道,是个很好的人,澜哥哥莫要辜负她啊!”
连琬见亭外因为担心想过来,要与侍卫起冲突的齐景,连忙向他走去。
连琬安抚过齐景,与他一同过来向安王辞行。
尧安澜对齐景看了半天,便任由他们一人一骑的消失在边城方向。
时间转瞬即过。
皇城中因为明日安王的大婚,一时间喜气洋洋,有不少的客栈商铺都挂上了红绸,以示祝贺。
丞相府里却有些低气压。
谁都知道安王前去赈灾,却没想到到了现在也没回来。
明日就要大婚,不来迎亲也就罢了,毕竟安王身份贵重。
可是拜堂这种事情……孙文茵看着将自己叫来,又独自烦心的父亲,也不知要说什么安慰。
丞相转头看向这个自己一向骄傲的女儿,有些烦闷。
这个女儿从小就乖巧懂事,从不让自己操心,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婚事。
如今好不容易定下来……“哎……”丞相一阵叹息。
“爹,女儿能嫁给安王己经满足了。”
这份姻缘本来就是强求来的。
“糊涂!”
丞相轻呵道“既然是安王主动求娶,就应该与你全礼。
若是大婚当日不见安王,怕是你要成为全城的笑柄。”
孙文茵眼见丞相气急败坏,不敢再说。
“什么笑柄?”
孙文柏身为大哥,为了明日亲妹的送嫁,专从官署地赶回来。
正要来向父亲请安,不想却听到了父亲的话。
“大哥!”
孙文茵眼睛一亮,“我还以为大哥不回来了。”
“胡说什么,你出嫁,我哪能不回来为你送嫁。”
孙文柏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却突然想到如今妹妹大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父亲刚才在说什么?”
孙文柏甩掉心中的失落感,转回刚才的话题。
“安王前去赈灾至今未归,明日该如何是好。”
“安王殿下回来了啊。”
孙文柏明白了什么事,笑着说。
“什么!”
丞相与孙文茵一同看向他。
“我与安王殿下一同进的城门,如今安王殿下可能才刚刚回府。
所以父亲没有收到消息吧”孙文柏的话彻底安抚了丞相的心。
“如此甚好。
文柏,你此次回来是否向陛下告知?”
“那女儿就先告退了。”
孙文茵见父亲要与兄长叙话,轻声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五月的太阳微微晃了孙文茵的眼。
想到明日的大婚,也不禁有些担心与紧张。
回到房间,大丫鬟明碧连忙迎上来。
“姑娘,刚才绣娘将嫁衣送过来,让姑娘试试,若有不妥,也好及时改正。”
孙文茵手抚上那大红的嫁衣,轻嗯了一声。
丫鬟们便簇拥着姑娘到里间去了。
逶迤拖地的绣凤嫁衣,火红的炙热。
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那开屏孔雀好似要活过来一般。
长长的头发挽起,庄重精致的凤冠显得她美丽非凡。
身边丫鬟们眼中的惊艳没有逃过她的眼睛,连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都有些微微出神──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美。
穿上嫁衣后,她终于有一种心落到实处的感觉。
想到明日就能嫁与心上人,想到以后的朝夕相处,孙文茵脸上不由的布满红霞。
想到这姻缘是自己强求而来,孙文茵又冷静下来。
只要能伴他长久,心中无我也无碍。
人总归不能太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