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攥紧发烫的玉佩,青光照见林翼后背浮凸的经脉——那些暗红纹路正顺着脊柱爬上后颈,将朱砂痣包裹成血茧。
"忍住!
"她扯下束腰缎带捆住林翼双手,却被他反扣住手腕压向石壁。
少年瞳孔己完全化作赤色,呼出的气息带着冰霜:"小哭包...这次真的会死..."尾音淹没在野兽般的低吼中,他獠牙刺破下唇,黑血滴在黛玉肩头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溶洞突然亮如白昼。
十八具青铜棺椁从潭底升起,棺盖上的缠枝莲纹与黛玉剑鞘图案严丝合缝。
老妪的蟠龙杖击打水面,玉珏发出刺耳鸣叫:"噬心者果然在此!
"林翼突然暴起,剑气扫断三具棺椁。
锈蚀的锁链崩裂声里,十二道黑影破棺而出——竟是戴着哭笑面具的无相阁杀手!
黛玉软剑出鞘的瞬间,最前方的面具人突然开口,发出她母亲的声音:"玉儿,把山河社稷图..."剑锋贯入面具人咽喉的刹那,黛玉看清对方脖颈的胎记。
这个在六岁溺水身亡的贴身侍女阿箬,此刻正握着她当年送的桃木簪。
"都是幻象!
"林翼的嘶吼混着骨骼错位声。
他左臂不自然扭曲,掌心腾起的红莲业火却比之前炽烈数倍。
火焰掠过水面时,黛玉看见倒影里的自己眼角长出泪滴状血斑——与蛊冢壁画上的古巫女一模一样。
老妪的拐杖突然刺入潭底,潭水沸腾着翻出森白骸骨。
无数血线从骸骨眼眶钻出,在空中织成天罗地网。
黛玉的玉佩应声碎裂,九枚玉片嵌入青铜棺的凹槽。
地面轰然塌陷,两人坠入布满钟乳石的地下祭坛。
"这是...我的生辰八字?
"黛玉踉跄着扶住祭坛中央的石碑,上面朱砂写就的"甲子年七月初七"正与她玉佩内侧的刻痕吻合。
林翼突然剧烈抽搐,后颈血茧破裂,爬出蜈蚣状的金色蛊虫。
蛊虫振翅的瞬间,整个云梦山地动山摇。
黛玉剑尖挑起蛊虫,却发现它生着与林翼相同的眉眼。
记忆如利刃劈开迷雾——十岁那年误闯禁地,她在水晶棺里见过这只蛊虫,而守棺人正是如今的天剑山庄庄主。
"噬心蛊母是双生蛊,"老妪鬼魅般出现在祭坛边缘,"你体内的是子蛊,而他..."蟠龙杖指向痛苦蜷缩的林翼,"是母蛊的容器。
"三十年前的血月教惨案突然清晰。
黛玉母亲作为天剑山庄圣女,奉命将噬心蛊种入魔教少主心脏。
而那个少主,正是林翼的生父。
"你以为朱砂痣是胎记?
"老妪枯爪撕开林翼的衣襟,心口缠枝莲纹中央嵌着枚银针,"这是封蛊针,针尾刻着你母亲的名字!
"黛玉的软剑架在老妪颈间,却在看见针尾"念慈"二字时颤抖不止。
六岁那夜的记忆碎片突然重组——母亲根本不是被魔教所杀,而是在她眼前自绝经脉,只为把封蛊针打入闯入者的心脏。
那个浑身是火的男孩,是来救她的。
林翼的嘶吼化作龙吟,祭坛西角的青铜兽首同时喷出血雾。
血雾中浮现出当年火场的真相:天剑山庄弟子假扮魔教屠戮村落,八岁的林翼为保护她被种下噬心蛊。
那些缠绕她十五年的梦魇,竟是庄主用摄魂术篡改的记忆。
"山河社稷图不是地图,"老妪的蟠龙杖点向祭坛穹顶,"是噬心蛊母的产床!
"玉珏与玉佩残片产生共鸣,穹顶星图开始转动。
林翼后颈的朱砂痣突然离体飞出,化作血珠没入黛玉眉心。
剧痛席卷全身的刹那,黛玉看见走马灯般的画面:林翼在血月教地牢忍受换血之刑,只为洗净她的魔教血脉;自己在昏迷中被他喂下忘忧散,从此错认救命恩人为灭门仇敌..."啊!!!
"林翼的咆哮震碎祭坛,噬心蛊母破体而出。
那是一只生着人面的金翅蜈蚣,额间赫然是黛玉的泪痣。
老妪狂笑着被蛊虫贯穿胸膛:"成了!
噬心者与容器终于..."黛玉的剑比蛊虫更快。
软剑绞碎人面蜈蚣的刹那,她徒手抓住挣扎的蛊母,按向自己心口:"以血为契,以骨为牢——禁术·同命锁!
"蛊母尖啸着钻入她胸腔,林翼身上的红纹瞬间褪去。
两人脚底浮现血色阵法,祭坛开始崩塌。
黛玉在坠落中抱住昏迷的林翼,瞥见他后颈重新凝结的朱砂痣——这次是她的血凝成的。
潭水倒灌进地底时,黛玉听见老妪残魂的叹息:"情蛊己成,每逢月蚀,他饮你血方可续命..."水流裹挟着他们冲进暗河,河底沉着无数刻有"念慈"二字的玉牌。
当林翼在河滩苏醒时,正看见黛玉用匕首剜取心头血。
月光下,她锁骨浮现与蛊母相同的人面纹:"从今往后,你的命是我的。
"远处传来天剑山庄的追捕号角,林翼却低笑出声。
他抚上黛玉颈后的新痣,指尖沾着两人的血:"小哭包,你终于记起来了。
"在他掌心,当年火场里被烧融的玉佩纹路正隐隐发烫——那根本不是玄铁令的印记,而是黛玉六岁时画给他的护身符。
云梦山巅突然亮起血色烟花,七十二道剑光首指他们所在的河滩。
林翼握剑的手暴起青筋,剑气却不再失控:"该去讨债了。
"他抹去黛玉眼角的血泪,身后残月竟渐渐染成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