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暴雨夜捡到水晶鞋
后座昏迷的女人像块湿透的丝绸贴在他背上,镶钻高跟鞋在颠簸中不断磕碰他的小腿——这让他想起三年前在工地捡的流浪猫,被混凝土淋湿后也是这般冰凉又固执地往人怀里钻。
"拾光酒吧"的霓虹招牌在雨帘中晕成猩红的光团。
程野踹开后门时,苏晚的高跟鞋卡在生锈的门缝里,细跟断裂的脆响让他太阳穴一跳——这足够抵他半个月酒水进货费。
阁楼浴室的热水器需要拍打才能出水。
程野把女人塞进浴缸,花洒喷出的锈水在她锁骨积成浅洼。
他转身去取医药箱时,瞥见浴缸边缘缓缓漫开的淡红色——她的小腿正在渗血,伤口被Chanel No.5香水腌出诡异的香气。
"麻烦。
"程野撕开最后一片无菌敷料,发现她脚踝纹着串摩斯密码。
当棉签擦过她手腕的结痂时,女人突然痉挛着抓住他手腕,美甲碎片陷进他旧伤未愈的虎口。
"...协议作废..."她在高烧中呓语,"父亲,不能...联姻..."程野掰开她手指,发现她掌心攥着团泡烂的纸浆。
烘干机运作时,他蹲在嗡嗡震颤的老旧机器前,用镊子夹出几片尚可辨认的残页——”苏氏集团“”51%股权“”婚姻存续期间“等字眼在热风中蜷曲。
凌晨三点二十六分,暴雨砸在屋顶的声音像千万颗弹珠倾泻。
程野坐在阁楼地板上修高跟鞋,美工刀削开仿鳄鱼皮表层时露出内里的鸵鸟纹真皮——果然是意大利私订款。
鞋跟断口处嵌着的碎钻落进工具箱,和他上个月当掉的订婚戒指一样闪着冷光。
床上的女人忽然剧烈咳嗽,程野下意识去扶,却被她拽着领口拉近。
烧焦的杏仁味随她的呼吸涌来——是氰化物中毒后遗症。
她沾着血渍的睫毛扫过他下巴时,他看清她耳后注射留下的针孔。
"蓝方...要1983年的..."苏晚在混沌中呢喃,指尖无意识摩挲他肩胛的烫伤疤痕,"...酒窖第三排..."程野猛地后撤,撞翻了床头柜上的威士忌。
玻璃瓶在水泥地上炸开时,他想起金融峰会报道里那个穿定制套装的年轻继承人——苏氏控股最年轻的董事,上个月刚促成对某威士忌酒厂的收购。
"醒醒。
"他掐住她下颌逼她首视自己,"你们资本家玩逃婚游戏都这么敬业?
"苏晚的瞳孔突然收缩,指甲在他小臂抓出血痕。
程野吃痛松手的刹那,她像尾濒死的鱼滚下床,撞开储物间的门。
应急灯青白的光线下,她蜷缩在成箱的红酒中间发抖。
"别过来!
"她抓起开瓶器对准自己的颈动脉,"再逼我签协议,就让明天的头条变成苏氏千金血溅贫民窟!
"程野举起双手后退,后腰抵住操作台。
制冰机发出濒死的***,冰块坠落的声响中,他忽然轻笑:"省点力气吧大小姐,你这瓶假酒,连当人质的资格都没有。
"他掀开工作服露出腰间狰狞的烧伤,"看到吗?
三年前海天大厦的承重墙塌下来时,真正的血溅得比这壮观多了。
"手指划过她手腕的疤痕,"不过我们这种人的伤,可换不来几个点的股价波动。
"苏晚的呼吸渐渐平复,开瓶器哐当落地。
程野扔给她件印着啤酒广告的旧T恤,转身时听见衣料摩擦声里混着她沙哑的质问:"为什么不把我扔给警察?
""上周有个老赖在我店里吐了,警车停了三分钟。
"程野拉开锈迹斑斑的冰箱门,"第二天房东就涨了10%房租。
"他掏出盒临期牛奶扔过去,"你的高跟鞋够买下这条街的出警记录。
"晨光刺破云层时,程野在维修间拆解摩托车发动机。
阁楼传来瓷器碎裂声——苏晚打翻了他装铅笔屑的玻璃罐。
灰白碎屑从地板缝隙漏下来,落在他沾满机油的手背上,像场微型雪崩。
"对不起..."扶梯口探出只苍白的脚,指甲油剥落成群岛的形状,"这些...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程野抬头,看见苏晚穿着他过大的牛仔裤,裤脚拖在地上像条落魄的美人鱼。
晨光给她睫毛镀上金边,却照不亮眼底那潭死水。
她指尖还粘着片铅笔屑,是"滨海音乐厅"图纸上削下的残骸。
"废墟而己。
"他用沾满油污的手拍掉碎屑,"就像你现在一样。
"苏晚突然蹲下来与他平视,洗发水混着柴油的味道在两人之间发酵。
她伸手拨开他额前垂落的发丝,指腹薄茧擦过他眉骨——那是常年握钢笔留下的印记。
"你救了个麻烦。
"她声音像把生锈的小提琴,"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收留我首到台风季结束,要么..."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肩头淤青,"我立刻让这具身体变成你的刑期。
"程野扳开她手指,却在起身时被她勾住裤腰。
工具箱被踢翻的巨响中,他听见自己说:"驻唱台缺个花瓶,时薪十五块。
"暴雨初歇的刹那,巷口传来急刹声。
程野撩起窗帘一角,看见黑色宾利里走出穿三件套的男人,正用手帕捂住口鼻查看排水沟里的高跟鞋残骸。
苏晚突然从背后贴上来,冷汗浸透的衬衫透出她起伏的蝴蝶骨。
"要告发我吗?
"她含住他耳垂呵气,声音却带着颤。
程野反手将她按在墙上,拆到一半的活塞杆抵住她喉结:"我的酒吧不做慈善。
"他嗅到她发间残留的氰化物苦味,"但如果你死在这里——"金属擦过她跳动的脉搏,"至少能让我上社会新闻头条。
"窗外响起敲门声时,苏晚突然咬破舌尖。
血腥气在交缠的呼吸间弥漫,"那就让我变得有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