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怜悯，而是因为那些歪斜的棚屋早己被高耸的隔离墙围住，连雨水都被军方截流，输送到上城区的自动灌溉系统。
特莱尔站在诊所的窗前，看着夕阳将隔离墙的影子拉长，如同一把生锈的巨刃，将贫民窟劈成两半。
诊所的灯管嗡嗡作响，像一只垂死的蜂。
它己经这样响了三年，却始终没人修理。
特莱尔知道，在这世界里，没人会为贫民窟的诊所浪费一个晶源。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弟弟特莱恩的手腕上。
那枚晶源汲取器嵌在苍白的皮肤下，泛着幽蓝的光。
每过十二小时，它就会吸走1点晶源，而特莱恩的余额只剩3。
"哥，别看了。
"特莱恩突然抽回手，袖口滑落时露出更多针孔。
他的手臂瘦得可怕，青紫色的血管像地图上的河流，蜿蜒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下。
"今天咳血次数少了......真的。
"特莱尔没说话。
他伸手调整了一下弟弟轮椅的位置，确保他看不见窗外广场上的处决屏幕。
那里正在播放今日的处决名单，一个女人的头像被划上红叉，标注三日未达标，晶源回收完成。
老医生推着吱呀作响的推车过来，上面放着最后一支抑制剂。
药液混浊，沉淀物像碎玻璃一样在瓶底晃动。
"能撑两周。
"医生说这话时，右眼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特莱尔太熟悉这个表情了，每个在贫民窟生活的人都擅长识别谎言。
"除非？
"特莱尔的声音比平时更冷。
医生叹了口气，枯瘦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出面板。
前十玩家的专属商城页面弹出，那管银色药剂在虚拟屏幕上泛着诱人的光泽。
永恒之愈售价：1000亿晶源备注：累计保持前十排名90天方可购买特莱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特莱尔的手背上。
温热，粘稠，像融化的红蜡。
特莱尔用拇指缓缓抹掉，动作轻柔得不像一个在街头长大的青年。
"别去。
"特莱恩抓住哥哥的手腕，力道轻得几乎感觉不到，"我听说...前十的玩家都是怪物..."特莱尔站起身，撞翻了推车上的空药瓶。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诊所里格外刺耳。
他弯腰去捡，发现自己的倒影在碎片中扭曲变形。
墙上的公共面板突然亮起红光：距离强制征召还剩02:19:47。
雨水从生锈的排水管滴落，在泥地上凿出一个个小坑。
特莱尔站在诊所后门，点燃一支捡来的烟。
劣质烟草的味道呛得他喉咙发紧，但他需要这个——需要一点灼烧感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烟头的红光在暮色中明灭，像极了远处隔离墙上巡逻的激光瞄准器。
那些红点每天都会随机选中几个"幸运儿"，作为军方射击训练的移动靶。
特莱尔吐出一口烟，看着白雾被夜风吹散。
"又偷我的烟？
"老医生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里端着两杯浑浊的液体。
特莱尔接过杯子，劣质酒精的味道冲得他眯起眼。
"这是消毒用的。
"医生耸肩，"反正也没人来做手术了。
"他们沉默地喝着。
远处传来爆炸声，火光映亮了半边天空。
特莱尔知道那是"清理队"在工作——焚烧今日处决的尸体。
"你决定好了？
"医生突然问。
特莱尔盯着杯底的沉淀物。
三天前，他在垃圾场找到一具玩家的尸体。
那人胸口有个大洞，但脸上却带着诡异的微笑。
他的晶源汲取器显示余额为零，可尸体周围散落着至少二十个空晶源胶囊……"哥！
"特莱恩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特莱尔掐灭烟头冲回屋内，发现弟弟正惊恐地盯着墙上的公告屏。
紧急通知：为庆祝晶源游戏三周年，今晚将举行"新手狂欢夜"。
所有参赛者必须完成首杀，否则扣除100晶源特莱尔的手握成拳头。
他们的全部积蓄只有15晶源。
"我去去就回。
"他抓起门口的铁管，声音平静得可怕，"把门锁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