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是上海航运业的佼佼者,凭借航运起家,在经济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面对国家的危难,林家一首暗中资助学生爱国团体,支持他们的爱国行动。
上海十六铺码头黄浦江雾霭沉沉,江雾裹着煤灰黏在人脸上,像层腥甜的裹尸布阮诗瑶蜷缩在货箱后,看着父亲被黑衣刺客捅穿胸膛,她把指甲抠进松木货箱的裂缝里,木刺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另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声音“唔……”父亲蜷在污水中的姿势像只折断颈子的鹤,血从他青灰长衫下汩汩漫开,在《国货名录》封皮上晕出一朵狰狞的海棠。
"跑……"父亲最后的唇形凝在血色泡沫里,枯瘦食指仍倔强地指向雾中——林家货船桅杆上,褪色的青龙旗正在咸湿的风里猎猎翻飞。
阮诗瑶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在舌尖炸开。
她能感觉到刺客的皮靴正碾过三丈外的牡蛎壳。
怀中的铜钥匙烙着胸口,那是父亲昨夜缝进她肚兜暗袋的,针脚歪斜得像条蜈蚣。
"有小老鼠躲在这儿呢。
"黏腻的关东腔混着酒气劈开浓雾。
阮诗瑶突然抓起一把湿煤渣塞进嘴里。
这是码头苦力教她的法子——煤灰入喉的灼痛会让人瞬间涕泪横流。
当刀尖抵上后颈时,她转身露出糊满黑浆的脸,发出老妪般嘶哑的呜咽:"行行好……哑婆子捡煤渣……"刺客的刀略微迟疑,他腰间铜牌闪过幽光,隐约是条盘踞的蟒"同胞们!
青岛未收,国贼未除!
"清朗男声刺破死寂,码头骤然涌入潮水般的白衫。
刺客赶忙丢开阮诗瑶,几个纵身,消失在雾气中阮诗瑶松了一口气,身体微微颤抖,脑子里一片空白数百学生举着"誓死力争"的条幅踏过铁轨,最前方的男人眉骨有道新痂,中山装袖口还沾着血丝。
阮诗瑶的眼泪冲开煤渣,在脸上犁出两道雪痕。
她看清那群青年人胸前的校徽——震旦大学,那想必领头的是林家长子林翰海。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阮诗瑶像雕塑一般愣在原地,没有动弹.林瀚海注意到了眼前的惨案"同学,劳烦围成人墙。
"他看了眼地上的阮诗瑶,随即半跪在尸体前,食指轻触《国货名录》上未干的血渍。
他解开纽扣将外袍罩住尸体,露出内衬,油墨香混着血腥气在雾中发酵。
阮诗瑶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攥着染血的铜钥匙:“父亲说……林家会护住这些账本。”
当沾血的铜钥匙被塞进掌心时,林翰海瞳孔骤缩——钥匙柄刻着林氏商印暗纹,这是林父密谈室的特制锁钥。
看了一眼阮诗瑶,林瀚海神情未变:“令尊大义,即日起你是我林家的养女了,定会护你周全”货船二层舷窗后,林泽寒把玩着镀银打火机,火舌舔上英国雪茄的瞬间,码头的血色尽收眼底。
他忽然嗤笑出声:"大哥又在捡流浪猫了,但这只有些熟悉啊"管家垂首递上密电:"沈家催问婚期……""告诉沈大帅,他闺女想嫁的到底是林大少爷,"林泽寒朝窗外吐出烟圈,看那缕灰雾缠上阮诗瑶单薄的肩,"还是青龙旗后头的万吨货轮?
"江面忽传来汽笛长鸣,林泽寒眯眼盯着阮诗瑶颈侧——那里有枚朱砂痣,正随着抽泣在苍白的皮肤下颤动,像暗夜里将熄未熄的火种。
“是你吗?
我一首在找的那人”当夜,林公馆地窖林翰海将铜钥匙插入青铜兽首锁孔,密门吱呀开启的刹那,霉味混着铁腥扑面而来。
账本堆中躺着个檀木匣,匣内泛黄的信笺写着:"民国六年十一月,沈氏购日纱三千件,伪作国货……"月光像打翻的水银从格窗倾泻而入,阮诗瑶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喉间还残留着梦魇的腥甜。
“冷静,是梦,是梦而己”她摸索着去够青瓷茶壶,想找口水喝压下梦魇,指尖却触到梳妆镜后一道细微的凸起。
"咔嗒"。
暗格弹开的瞬间,窗外老槐树的枝桠突然剧烈摇晃,铜牌上盘踞的九头蟒在月色下泛着幽光,第三只蛇眼的位置赫然刻着"地"字——与那日父亲被杀,那刺客腰间纹章如出一辙。
当阮诗瑶颤抖着想触碰铜牌时,窗外闪过一道寒光"叮!
"子弹擦着耳际没入妆奁,螺钿碎片迸溅的刹那,阮诗瑶旋身滚向床边。
“什么人!”
她大声的呵斥道林泽寒倒挂在檐角,枪口还冒着硝烟:"小野猫,乱翻哥哥东西要挨罚的。
"旁边的地上躺着个黑衣尸体阮诗瑶怀中的枪还带着体温,可扳机尚未扣动,忽有冰凉枪管抵住后腰,林泽寒的声音浸着夜露寒意:"小妹打算怎么谢我?
"他呼吸喷在她耳后,手指却将手枪调转枪柄递来,"教会你开枪的人,没教过你锁窗?
"窗外老槐树沙沙作响,屋内静得掉根针都能听清林泽寒的声音裹着硝烟味,铜炉香灰簌簌而落,月光将两道影子绞成麻花。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腰间掠过道:"方才那人是冲铜牌来的,见你碰了暗格就要灭口。
"他轻笑一声,"就像这样——"枪声惊破夜色,窗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砰!”
阮诗瑶瞳孔骤缩,"你究竟..."她喉头发紧,前几日的梦魇再度翻涌。
林泽寒忽然扯开衬衫,心口狰狞的伤疤盘踞。
他从怀中摸出鎏金怀表,"咔"地弹开表盖,泛黄的画上,小女孩正在槐树下踮脚够花。
他指尖摩挲着表盘边缘的划痕,低语道"没良心,竟忘了"槐花簌簌落在窗台,阮诗瑶突然头痛欲裂。
记忆深处,父亲被刺杀溅出的血,正如此刻月光下闪烁的铜牌寒光。
“砰!
"林泽寒揽着她滚入阴影,更多黑衣人从槐树冠中跃下,刀光割裂满地月华。
"抱紧。
"他咬开手雷保险栓,唇角扬起微微的弧度,"我教你真正的枪法。
"林泽寒揽在她腰间的掌心滚烫,虎口处的枪茧磨过她的肌肤。
黑衣人自枝头扑下的瞬间,阮诗瑶反手摸出怀里的枪,子弹穿透最先袭来的黑影眉心。
温热血珠溅上林泽林侧脸,他低笑时喉结擦过她耳垂:"回过神了?
有点意思""拜你所赐。
"她咬牙扣动扳机,后坐力震得肩胛骨生疼。
林泽寒咬着拉环的牙齿白得森然,另一只手按着诗瑶后颈压向自己胸膛,"数到三。
"爆炸的气浪掀飞三丈外的青砖墙,硝烟中腾起的不是寻常黑烟,而是泛着幽蓝的毒雾,将追杀者的惨叫绞碎在喉咙里。
他带着她在浓烟中疾退,林泽寒的拇指抹过她锁骨处的血痕,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细如发丝的伤口。
阮诗瑶突然将枪口抵住他心口:"为什么救我?
"尽头传来成串的爆炸声,林泽寒攥住她握枪的手按在自己胸膛。
"我说了"他带着她纵身跃下,"要教你真正的枪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