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男生宿舍查寝出来,萧潇此时身上汗津津的,只想痛痛快快洗个澡,于是东张西望期待快车师傅能赶紧出现。
路上车不多,停在路边开着双闪的车尤为扎眼。
沈溪年?
萧潇不是近视,却在此刻眯起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真是,陌生又熟悉。
陌生到有意无意地己经2年没见,可是又熟悉到只需一个侧脸,萧潇就能确定是他。
此刻的沈溪年手肘搭在车窗上,嘴里叼着一根烟,车里云雾飘渺,猩红明灭,在将黑未黑的夜幕里让人看的不太真切。
烦闷、局促,好像又有点不安,各种复杂的情绪在此刻达到峰值,萧潇低头走到一个自认为隐蔽的角落,拿出手机给司机师傅打了个电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南边路口出车祸了,过红绿灯有点慢,马上就到了。”
萧潇有点烦,刻意不去看对面的那个人,视线还是忍不住瞟过去,却猛的撞进马路对面那双锐利的眸子。
脊背一顿,双手瞬间抓紧了背包肩带,皱着眉头,愣愣地盯着对面车里的人。
沈溪年似乎没有要下车交谈的意思,一只手扶在方向盘上,目光沉沉,一双眸子被过往的车灯照得明明灭灭,幽深难测,一眼望穿她。
嗡嗡嗡……嗡嗡嗡……手机震动拉回了萧潇的飘走的神思。
萧潇按下接听键:“您好,我到传媒大学东门门口了,开了双闪,您在哪?”
看着停在斜前方的快车,“我看到了。”
萧潇垂下眼快步走到车前,打开车门、上车、关车门、走人。
把一切让人烦恼的目光,统统留在身后,不给别人留遐想,也不给自己留余地,最好永远也别见。
看着扬长而去的汽车尾灯,沈溪年转过头,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捏了一把,嘴角一弯,忽然笑了,然后整个人一松,懒散地靠在椅背上。
这是2年以来,沈溪年第一次看见萧潇,却不是第一次来见萧潇。
这一个月以来,沈溪年只要有空,就会到传媒大学门口待着。
想着最近的事都很顺利,说不定就会碰到想见的人呢。
果然,还是让他等到了,上天也不忍心他们就那么遗憾的分开吧。
其实想要制造偶遇,沈溪年有的是办法打听到萧潇在学校的行程。
但是他不想。
他固执的想看看天意,就好像在寻求一种心理安慰:如果不用任何手段就让他们碰见,那是不是就证明,缘分还在,情分是还能继续的?
今天晚上的沈溪年,是真的开心。
周秉安也看出来了。
因为沈溪年脸上有表情了,甚至会劝酒。
酒过三巡,周秉安凑到沈溪年跟前,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你今天不对,不对不对,是非常不对。”
今天这桌上的,都是相熟的哥们儿,有的也是从小在胡同口一起玩的到大,但因为沈老爷子跟周老爷子曾经是战友,后又一起下海经商,相互照拂着,所以沈溪年和周秉安的关系自然跟其他人不同,有些话,也只有周秉安敢说敢问。
沈溪年笑了笑,瞥了一眼周秉安,没说话,起身走到露台,双肘撑在护栏上。
周秉安紧随其后,偏着头,试探着问:“姜殊楠那边,都妥了?”
“嗯。”
见沈溪年似乎不排斥,周秉安刚想开口追问,就听沈溪年沉沉地说:“我今天,见着萧潇了。”
周秉安心中一惊,脱口而出:“什么?”
手中的酒没送到嘴里,反而洒了一身。
“萧潇?”
他不确定的问。
“嗯。”
沈溪年拿起露台餐桌上的餐帕,递给周秉安。
周秉安擦拭着衬衫上的酒渍,貌似不经意地问:“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远远看着。”
沈溪年答道。
心里盘算着该不该继续这个话题,然后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看沈溪年。
“前两天还在宴几道瞅着她在那吃饭来着。”
周秉安憋了几天的话,此时终于说出口。
“她爱吃那儿的百合马蹄羹。”
刚分开那会儿,沈溪年也曾在宴几道守过一段时间,想见着萧潇,但又怕见着萧潇,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他从来没遇上过萧潇。
“她自己?”
沈溪年问。
“不是。”
周秉安犹豫片刻,没往下说。
沈溪年似乎有所察觉,就这么首首看着,等着下文。
周秉安摸了下后颈,假装看别的地方,说,“一个男的,开始我以为是程锐,后来我还特意看了一眼,不认识。”
“挺神秘的,”周秉安靠着回忆思考俩人的关系,“走的时候分开走的,萧潇先出来的,表情看着不太高兴,那男的……”“那男的怎么了?”
沈溪年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一凛。
“萧潇走了一会,那男的才从包间里出来,带着帽子和口罩,大热天的也不嫌闷的慌。”
沈溪年面色沉沉,转过身不知看向了哪里。
会所的巨型水晶喷泉被精致的观景灯映衬的波光粼粼,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悠扬的交响乐,沈溪年听在耳朵里,觉得烦闷极了,忽而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像身处迷雾,焦灼但却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