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断龙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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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六,申时三刻。

莫言山趴在冰爬犁上,听着铁轨传来的震颤。

五十丈外的缓坡弯道处,俄国护路队的哥萨克骑兵正在给马克沁机枪套防冻油布——这是军火列车通过前的最后一道岗。

"莫爷,崽子们备妥了。

"老参客往掌心呵气,露出绑在手腕的铜铃铛。

三长一短,正是关东参帮的雪崩警报。

莫言山盯着怀表上的德文刻字。

这是从陈先生尸首上摸来的,表盖内层用朱砂描着哈尔滨站平面图,某处库房被画上双头鹰标记。

"等第三节车厢。

"他抓起把雪搓脸,冰渣混着老参客的低语:"坡下有眼,像是日本人的三脚驴。

"远处雪丘后闪过道镜片反光,形如单筒望远镜的支架印在雪地上——确实是日本商人常用的勘察装备。

莫言山想起铁路图纸上那些日文批注,胃里泛起寒意。

铁轨震颤加剧,汽笛声撕破寂静。

军火列车转过弯道的瞬间,二十架冰爬犁从侧翼斜坡俯冲而下。

这种关东特有的冰上载具用桦木作架、鹿筋为索,贴着冻土滑行时声如鬼泣。

俄国兵刚掀开机枪油布,当头撞见爬犁上竖起的桦树皮盾牌——浸过水的树皮冻成铁板,子弹打上去首冒蓝烟。

"乌拉!

"哥萨克骑兵挥着恰西克弯刀冲来,却被冰爬犁侧翼弹出的铁蒺藜网兜住马腿。

莫言山趁机甩出套马索,钢爪正扣住第三节车厢的通风窗。

车厢内突然刺出柄哥萨克短矛!

莫言山旋身避开,腰间的老怀表却被挑飞。

表盖弹开的刹那,他瞥见内层夹着的照片——达世雄与俄国铁路监理的合影,背景是野狼峪的德国留声机。

"果然有鬼!

"他暴喝一声拽紧绳索,靴底钢钉在车厢外壁擦出火星。

腰间马刀劈开通风窗的瞬间,浓烈的硫磺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十门克虏伯山炮裹在油布里,炮身上铸着德文编号。

莫言山摸到炮管底部的火漆印,图案竟是关东义盟的狼头旗。

车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莫言山贴住炮架阴影,听见两个俄国军官用德语争吵:"…这批货要经旅顺港运往柏林,不能有闪失!

""日本人的探子跟了我们三天…"突然有重物坠地的闷响。

莫言山从炮管间隙窥见达世雄的金牙反光——盟主正用镜面匣子枪顶着俄国军官后脑:"把军火库钥匙交出来,老子送你们去见沙皇。

"钥匙串坠着双头鹰徽章,莫言山想起陈先生那半块玉珏。

他悄声退向车门,却被满地油渍暴露踪迹。

"言山!

"达世雄甩手两枪打爆车顶汽灯:"带崽子们搬货!

"黑暗成为最好的掩护。

莫言山踹开车门吹响骨哨,冰爬犁队如饿狼扑食。

老参客突然拽住他臂膀:"莫爷!

俄国毛子往炮膛塞了炸药!

"列车猛然剧震——日本人的三脚驴架起青铜山炮,炮弹正击中第五节车厢!

莫言山滚下路基时,身后爆出橘红火光。

克虏伯山炮的钢制零件在爆炸中西溅,削断十丈外的老松树。

"抢冰爬犁!

往断龙峡撤!

"达世雄的吼声混在爆炸声中。

莫言山却逆着人流冲向第三节车厢残骸,靴底踩到张烧焦的德文货单:"…山炮配属东亚远征军第…"弹片划破羊皮袄,他忽然瞥见雪地里反光的物件——陈先生的断指金丝镜。

镜腿缠着褪色红绸,此刻却浸在血泊里显出字迹:"饮马坡北,无字碑下。

""莫爷当心!

"老参客飞扑将他撞开,原处雪地炸出半丈深坑。

三个穿和服袴的刀客自烟雾中现身,手中打刀泛着靛蓝幽光——刃口淬了辽东黑蟾毒。

冰爬犁的鹿筋索被斩断,莫言山反手掷出铁蒺藜网。

领头刀客旋身劈斩,网中却爆出狼毒草粉!

"八嘎!

"刀客掩面后撤,雪丘后响起急促的哨声。

莫言山趁机扯过老参客:"你见过日本浪人用德国火药?

"老参客咳着血沫指向西南:"那些三脚驴…咳…印着汉堡船厂的徽标…"断龙峡的冰层厚逾丈许,莫言山却听见脚下传来空洞回响。

"往冰眼钻!

"他挥刀劈开日本刀客的袴裙,拽着老残客跃入冰裂缝。

身后爆炸掀起雪浪,将追兵尽数掩埋。

冰洞深处竟有条暗河,水面上漂着俄国人的酒壶。

莫言山捞起酒壶,锡制壶身刻着双头鹰与狼头旗交缠的图案——正是达世雄金牙上镶的纹样。

"这是…"老参客突然剧烈咳嗽,指间渗出黑血:"刀上有毒…莫爷,把我撂这儿吧…"暗河忽有火光逼近。

三艘俄式平底船顺流而下,船头架着德国造探照灯。

莫言山拖起老残客贴住冰壁,听见船上有人用汉语喊:"找着军火库钥匙的赏五百卢布!

"领船人扬起手中物件,冰洞内顿时寒光西射——正是达世雄抢走的双头鹰钥匙!

子时,饮马坡北的乱葬岗鬼火游移。

莫言山按镜腿红绸的指引,摸到座倾倒的无字碑。

碑底生着丛枯死的狼毒草,根茎缠绕处露出锈蚀铁环。

地窖门开的瞬间,二十箱印着克虏伯标志的弹药赫然在目。

最深处木箱上摆着个德国造留声机,喇叭口塞着张泛黄照片——达世雄与日本军官在旅顺港的合影,背后军舰悬挂汉堡船厂旗。

"好个一石三鸟。

"莫言山攥碎照片。

军火劫案根本是场戏,德日俄三方都想借义盟之手转移赃物。

地窖顶板突然震动,雪渣簌簌而落。

莫言山抄起箱内毛瑟步枪上膛,却见达世雄拎着俄国军官头颅跨进来,金牙挂着血丝:"这军火库的买卖,够养活半个关东的穷棒子。

""用日本人的炮杀俄国人?

"莫言山枪口微抬:"那野狼峪的账本…"达世雄突然甩出半块玉珏,正嵌进留声机底座。

齿轮转动声里,喇叭口吐出卷德日密约——《东亚防务谅解备忘录》,落款处赫然盖着关东义盟狼头印!

五更天,断龙峡响起萨满鼓。

幸存的七十六个崽子跪在冰面上,看达世雄将双头鹰钥匙熔进铁水。

重铸的狼头镖插入冰层时,莫言山却在看怀表里的哈尔滨站图纸——军火库位置与日本领事馆地下排水渠重合。

"今儿起,咱们就是中东铁路的活阎王!

"达世雄踩碎俄国军帽,却没提半个字德日密约。

老参客的尸体被推进冰眼时,莫言山注意到他右手紧攥着靛蓝丝线——与奉军统领袖口纹样如出一辙。

冰层下暗河奔涌,载着军火箱的平底船正驶向哈尔滨站。

腊月二十八,奉天城胭脂胡同。

密探把玩着老参客的铜铃铛,听属下汇报:"莫言山带人劫了日本邮便所的密函,里头是德文写的《关东军备分配案》…"窗外飘起鹅毛雪,醉仙楼伙计小跑着递上密信:"野狼峪焦尸的牙印验出来了,是辽西有名的胡子…"密探碾碎信纸冷笑。

火光中隐约可见"达世雄替身"字样,以及哈尔滨站平面图上新添的狼头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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