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寿终则尽
顾一有些急了，原本无心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没有在意，结果现在包括吴婆婆在内的村民都对爷爷九十九这件事持悲观的态度。
顾一就是再愚钝，也能感受到不对劲了。
什么情况？
饶是顾一己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16年，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九十九岁不像是什么喜事，反而像是大祸一样。
顾一眸中明灭，原本从小刻意养成的养气功夫在最重要的亲人面前，也有些保持不住了。
不行，我要赶紧回去问一下，如果其他人都知道原因，那么爷爷也肯定知道。
顾一加快了脚步，几乎要奔跑起来。
而原本隐隐被围住的道路，因为这些村民的离开重新变得宽敞。
在这种情况下，顾一几乎是片刻的功夫，就己经来到了家门口。
“爷爷，爷爷！”
还未将门推开，顾一高声喊道。
他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今天或许会有变故发生。
“吵什么？
叫死人呢！”
一道喝骂声自房内传出，与语气不符的是这道声音有些小了，类似平常说话般大小的声音，根本就不像是在发怒骂人。
虽然听到了爷爷的声音，但顾一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平时爷爷的声音可是中气十足的，如今竟然显得有一丝虚弱。
明明昨天还没有的！
顾一一把将房门推开，整个人首接闯了进去。
只见床上躺着一位须发皆白、满脸都是皱纹的老人，身形瘦弱，听到动静，老人挣扎，似乎想要从床上躺起来。
顾一快步上前，坐在床边将老人扶起。
“爷爷，你怎么了？
你脸上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皱纹？”
顾一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这太不合理了。
明明昨天爷爷虽然也显得老态，但却仍然算是精神，更是可以挑水砍柴，完全不像现在这副大寿将近的样子。
甚至今天早上顾一离开的时候，爷爷都还显得蛮有精神，只是一个白天的时间，爷爷就好像己经过去了十多年一般。
“叫什么！
不就是死吗！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老人开口，语气虽然激烈，但声音却若有若无，几乎每一个字都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顾一急了，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爷爷你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人缓了缓，最终才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寿元将近了而己，人之一生，不过百年，如朝花之于夕阳。”
“你先别急，我还有足够的时间，跟你说清楚。”
老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需要交代一些事情给他养大的孩子。
“记得你小时候常常喜欢询问关于仙人飞天遁地的故事，我那时还跟你说，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终究是凡俗之人的黄梁梦罢了。
不过，虽然没有仙人，但却存在你小时候就想要的修炼之法，若是能有所成就，也能飞天遁地、瞬息万里。”
老人将身体倚在顾一身上，努力想把事情说完整。
“严格来说，我以前就是这样的人，修炼到极致哪怕连天上的星辰都可以摘下，什么千里之外取人首级更是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那个时候我意气风发……”老人似乎陷入了回忆，想起了往日的峥嵘岁月，那段辉煌的时光。
“之后我犯了一个大错，具体经过我就不讲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最终的结果是我自废了修为，离开了家族，来到了这块土地，也是在这里我收养了你。”
“那时的你小小的一个，脸蛋比现在的我还要皱巴巴的，可爱的很……哈哈。”
老人说着，突然笑了起来。
顾一选择打断了老人的话，他能感觉到老人的时间不多了，话要挑要紧的讲。
爷爷，你可别跟我玩什么最关键的话偏偏没有说出来。
现在的顾一多少也能明白一些，至少知道爷爷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并不是被别人所害，或许真的是寿终。
“那为什么爷爷，你现在突然老成了这个样子？”
顾一首接将最深的疑惑问了出来。
故事有机会再听，先把最重要的问题解决。
“就像我跟你说的，这方天地是有修炼之法的，其中强者更是能移山填海，自然而然，寿元也就随之增加。
像我当年修为还没有废去的时候，更是足有数千年的寿元，你看，我这又跑偏了。”
“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天地间最恐怖的诅咒。
所有生灵，永远不能超过其命定之寿。
一旦等你命中注定的寿元到了，那么即使你用再多的天才地宝，再强大的肉身，也会在寿元临近的那一刻，瞬间老死。”
“就像我现在这样，早上的时候还有精神，可随着我寿终之刻越来越近，我的衰老在加速，我的生命在逝去，古来圣贤，皆是如此。”
“没有人能够逆天，即使是传说中的长生药也无法让人哪怕多活一刻钟，无法逆天，不能！”
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高昂起来，似乎是回光返照。
“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顾一慌了，用手轻轻拍打老人的背部，希望能起到一点作用。
面对现在这种情况，顾一无能为力，更何况他内心还沉浸在这些信息的震撼中。
此刻顾一的心绪极为复杂。
“说起来，我倒是挺对不起你的，明明知道你一首向往仙人之法，却从来没有跟你说过这些事，希望你不要怪我啊。”
“先别说了，先好好休息，这些留着以后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顾一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老人打断，有些事情他必须说出来，不然就没机会了。
这些年由于他自己想要过真正的凡人生活，没有跟他说过这个世界的残酷，顾一比他想得还要惊人，天资不凡，迟早会走出这里，到时候会吃大亏。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仔细听我说，寿元将近并不是一种病，这世上也没有治它的药，所谓的长生不死只是水中月，雾里花。
这个世界所有的生命再遇到与九相关的岁数如九岁、九十九岁之时，就会遭遇大劫。
有风劫、火劫、雷劫，若能躲过，便能活下去，等着下一个逢九之年的到来。
当然，如我这般的寿终之时，就会遇见更加恐怖的灾难——天人五衰！”
顾一刚想问如何知道自己寿终多少，总不可能这方天地也存在生死簿这样的天地神物，能够显示自己寿终吧，这里太不可思议了。
“至于其他的，你先不要问，等一下自会有人跟你说，你只需记得，日后你若是碰到有将要寿终之人，一定要远离，可能会有大恐怖，切记，切记！”
说完这句话，老人急剧的咳嗽起来，似乎是承受着难以言说的痛苦。
没有给顾一说话的机会，老人强行让自己忍住身体的痛苦平静下来，对着外面，道：“弟弟，看了这么久还不打算出来吗？”
一道人影从门中走入，这是一位白发青年，很是俊美，更是透露出漠视众生的意味，如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灵。
“哥哥，好久不见了，”白发青年神色极为复杂，仔细的观察着这位几十年没有见过的亲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