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井底探秘遇龙魂章
井水漫过腰际,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她咬住火折子,青白的光晕里忽然瞥见石壁上斑驳的抓痕——五道深深沟壑里嵌着半片龙鳞,在幽光中泛着青金。
"阿宁还在等这口泉水。
"她摸了摸腰间竹筒,三日前妹妹昏迷时惨白的脸刺得心头抽痛。
村口老槐树就是在那天枯萎的,焦黑的枝桠捅破乌云,树洞里渗出暗红汁液,像极了此刻井水的颜色。
石壁传来细碎响动,阿满猛然转身,桃木剑劈开一团袭来的藤蔓。
墨绿汁液溅在脸上***辣的疼,更多的枝条从西面八方涌来,忽然有银光划破黑暗,缠住她脚踝的藤蔓应声而断。
"活人怎么敢来这里?
"清冷嗓音在井底回荡,玄衣男子踏水而来,腰间银链缀着七枚铜铃。
他指尖还悬着未散的金芒,映得眉间朱砂痣艳如滴血。
阿满倒退半步,后背抵上湿滑的井壁:"你是那个守井人?
"祖母说过,五十年前青阳观的道长用九十九道符咒镇住妖邪时,在井口系了七枚镇魂铃。
可眼前人束发的银链上,分明坠着七枚一模一样的铜铃。
男子轻笑,铜铃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空灵的响。
井水忽然沸腾,阿满看见他赤足踏过水面,足踝上缠绕的锁链没入井水深处。
当第二波藤蔓袭来时,他广袖翻飞,金色咒文织成密网,将躁动的槐树精死死按回石壁。
"我叫沧溟。
"他转身时锁链哗啦作响,玄色衣摆浮起暗金龙纹,"而你,是五十年来第一个听见***还往下跳的傻子。
"阿满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方才被斩断的藤蔓正在重生,断面处鼓起密密麻麻的血泡,突然爆开的浆液里裹着半截人类指骨。
她想起七日前在乱葬岗采药时,看见过村长带人往井里倾倒黑狗血。
"他们在害怕什么?
"她盯着沧溟眉间那颗朱砂痣,月光透过井口落在那点殷红上,竟像活物般缓缓流转,"五十年前的封印要失效了,对不对?
"铜铃骤响。
沧溟瞳孔竖起一线金芒,身后井水轰然炸开,露出隐藏在青苔下的巨大符咒。
朱砂绘制的敕令被水流冲淡,却仍能看出"永镇"二字,只是最后一笔被人用利刃生生划破。
"小丫头。
"沧溟突然逼近,冷香扑面而来。
他指尖点上阿满眉心,无数画面洪水般涌入——暴雨倾盆的夜晚,青衣少年跪在祠堂前,胸口插着村民的锄头。
白发老道手持铜钱剑,将龙形玉佩投入井中,少年在咒文金光里化作青烟,祠堂梁上突然坠下半块带血的龙鳞。
阿满踉跄着扶住石壁,喉头腥甜。
那些画面最后定格在祠堂匾额,金漆剥落的"泽被苍生"西字下,藏着用指甲反复抓挠的"恨"字。
"现在你知道,为何每逢甲子年井水就会泛红?
"沧溟的冷笑声里带着金石相击的颤音,锁链随他抬手发出清越鸣响。
井底突然亮起无数光点,阿满这才看清那些根本不是萤火,而是飘浮在空中的龙鳞碎片,每一片都映着少年濒死时的眼睛。
桃木剑突然剧烈震动,祖母缝在剑穗里的护身符无风自燃。
阿满猛地扯下腰间竹筒,在沧溟骤变的脸色中将最后半筒黑狗血泼向符咒破损处。
井底响起凄厉龙吟,锁链寸寸断裂,沧溟眉心朱砂痣渗出血珠,在触到井水的刹那燃起幽蓝火焰。
"你果然..."阿满在激荡的水流中死死抓住凸起的龙鳞,看着沧溟长发尽白。
五十年前被斩断的龙角在他额间重生,青金鳞片刺破玄衣,井水倒卷成漩涡,将他托向破碎的封印缺口。
暴雨倾盆而下的瞬间,阿满听见祠堂方向传来梁柱坍塌的巨响。
沧溟化为黑龙破井而出时,她攥着那半片从石壁抠下的龙鳞,看见鳞片内侧刻着小小的"泉"字——正是村长家代代相传的玉佩上缺失的那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