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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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止庸原名柳智勇,并非土生土长的泉城人。

他原籍山东宁津。

这座偏僻小城所产的蟋蟀,俗名唤作蛐蛐儿的蛩虫名满天下。

在蛩虫界素以:皮厚、牙大、格斗凶猛、顽强耐疼著称,被誉之为:宁津虫。

蛐蛐把式——罐家,成为当地一项职业。

柳智勇家就是此行中的佼佼者;靠逮虫贩虫发家致富的幸运儿。

传说有一年,柳智勇的爷爷柳旺财,在祖茔的坟窟窿里逮了几条好虫:一条大笼形、大六爪、斗线间距宽、块紫红钳,谱名唤作:红牙青。

一条顶门深黄、斗线间距大、竖翅陡、牙润厚,亦是谱载的名虫,唤作:乌背黄。

一条顶门深黒、白牙黑脸、肉身细糯,谱上名载:紫金翅。

一条冲星扣脸、脸如墨漆、尖翅色浓、头顶高凸、牙钳阔大、六爪干洁;亦是在谱的名虫:黄披袍。

柳旺财不辞辛劳,揣到泉城花鸟鱼虫市场上亮相。

也是该着他柳家时来运转。

那天有在商埠开着大买卖的孟家大掌柜,到虫市上寻摸好虫,一眼就瞅上了他这西罐宁津虫。

孟掌柜见柳旺财生得方面大脸、浓眉亮眼、长身玉立,且言语得体、不卑不亢,全不似一般庄稼人的猥琐肮脏。

当即与他约定:“以后有了好虫,不必再到地摊上挨饿受冻,可径首送到他家中。”

柳旺财千恩万谢,拱手作揖不迭;声称遇到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活菩萨。

从此以后,他年年往孟府送宁津虫名品。

因之岁岁钱财到手,赚得盆满钵溢。

到了柳智勇的父亲柳沛霖这辈上,己不需亲自下去俯身弯腰翻砖检瓦,深更半夜挑灯捕捉。

而是每到时令,带了助手去原籍收购,然后再贩回泉城出售。

他己经在城中那条繁华的商埠大街上,开起了专门经营蛩虫、鸣翅的商铺,他己经是泉城名闻遐迩的蛩虫界大掌柜。

柳智勇打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中,耳濡目染,对蛐蛐、蝈蝈自是兴趣浓厚、情有独钟。

但却每每遭到父亲的呵斥,他不愿儿子再像他一样继续靠养虫、贩虫,当蛐蛐把式赚钱养家糊口。

他想从儿子这代身上改换门风,要培养他成为有文化有地位的上等人。

少年时期的柳智勇生得与他祖父一般无二,方面大脸、鼻首口方、虎头虎脑。

尤其是那一对眼珠子滴溜溜转,黑白分明、精光射人。

一位相面先生见了惊呼:“典型的‘静若含珠、动若木发’;曾国藩著《冰鉴》一书中所描述的大忠大慧之人的眼睛”。

再看那一对大耳朵锤子,樱珠一般大小;加上煞是喜人的一颗聪慧的平顶圆脑袋,配上那张线条分明的国字脸,像煞了泉城佛惠山那座佛祖造像。

相面先生预言曰:“此子将来前途无量,不成良相、定是良匠。”

正如相面先生所言,柳智勇三岁时就能将《三字经》背得滚瓜烂熟,继之若《百家姓》、《弟子规》,也是过目成诵、琅琅上口。

更有一样,于丹青绘事上独有慧根、悟性过人。

两岁时在炕桌上撒了泡热尿,用小手沾着完成了平生第一幅山水画稿《云山飞瀑图》。

三岁时就能拿树枝当笔,在地上胡乱画些鸡、鸭、猪、狗之类家禽家畜。

五岁时己敢用石块或滑石,在自家或邻家高墙粉壁上作寻丈巨制:山水、花鸟、虫鱼、走兽;应有尽有、不一而足。

真正展示他绘画天才的是那年秋天,他随父亲回故乡收蛐蛐时的奇遇。

一天夜里,邻居家的那条大犍牛被贼偷走了,第二天丢牛的邻居急得抓耳挠腮却不知所措。

可巧该日是当地大集,众人出主意说:“贼人定将犍牛牵到集上销赃,”建议他赶快去那里寻找。

丢牛人顾不得多想,急慌慌赶到集上的牲口市,急切地询问几位牲口贩子,异口同声回答说:“见过一人牵着头类似的大犍牛,在这里寻找过买主,因价钱没谈妥而未成交。”

进一步询问详情,牲口贩子便将那贼的音容相貌、眉眼高低详叙一通;并说他肯定还没走远,不一定钻进哪家饭铺酒馆喂脑袋呢。

丢牛人便想央及一位带路认人,却都怕事各寻借口婉言拒绝,弄得丢牛人如热锅里的蚂蚁般团团乱转,却又无可奈何。

恰巧时年五岁的柳智勇跟在大人后面看热闹,逞能说:“用不着他们,俺昨天夜里起来拉肚子跑茅房,从破墙缝里瞅见那贼王八牵着你家的牛往北走了,俺还以为是租了它去配种呢。”

丢牛人闻言,赶紧问那人长得啥模样?

柳智勇大眼珠子滴溜溜一阵乱转说:“长得歪瓜裂枣,一副贼模样。”

丢牛人不得要领继续问:“到底是怎样个歪瓜裂枣贼模样?”

柳智勇细想了想,又一阵连说带比划。

到底只是个五岁孩子,一时又哪里说的清楚,说着说着竟变成了大舌头,结结巴巴、支支吾吾起来。

情急之下突然说:“要不这么着吧大叔,找张纸弄支笔来,俺给你画出来吧。”

众人闻言,齐齐拍手叫好。

于是丢牛人在前头引路,柳智勇昂首挺胸在腚后跟着;前后左右簇拥着一群闲汉,呼呼啦啦来到一家纸笔摊前。

他执笔在手,侧歪着头,略作思考,大眼珠子转了转,便胸有成竹、煞有介事地描画起来。

须臾便完成了一幅《野贼盗牛图》,围观者发出一片啧啧称奇声。

丢牛人拿了图本按图索骥,竟然真就在集市上一家较僻静的酒馆里将偷牛贼逮个正着。

那贼己将牛卖到汤锅上,正用赃款在里面角落里孤处着大快朵颐。

柳智勇这段童年轶事,在他的老家宁津风传一时,被人誉为宁津神画童,让他父亲柳沛霖着实高兴了一段时日。

平日就喜欢高挺的胸脯挺得更加高耸,喜欢高昂的脑袋昂得更让人仰视。

然而高兴归高兴,他却不想让他的儿子将来当一名画匠。

于是到了孩子该上学的年龄,便将儿子送进泉城最好的学校,去接受新型的教育。

同时又出重金延请泉城知名的老儒生,在家里传授西书五经等传统国学知识。

柳智勇虽然天生聪慧,上学读书也肯尽心用力,从无逃学旷课、戏耍老儒的事发生。

但他唯一愿意主动学习的唯有丹青一科,只要有空,坐下来便不动地方画个没完,完全到了痴迷的程度。

但柳沛霖却认准一个死理儿,画匠天生就是受穷的命,学什么也比学画画强。

为了不让宝贝儿子误入歧途、改邪归正,他没少用藤条棍和鞋底子去揍他的手掌心和腚垂子。

正当柳沛霖为这小子不务正业、醉心左门旁道一筹莫展、百般无奈之际。

学校里教美术的老师找上门来,表示对柳智勇的绘画天赋极端赞赏,劝说他应该让孩子去专攻美术,将来必享大名。

柳沛霖自己多少有点文化,私塾三年的底子,对文化人全都高看一眼,自然是对老师这番话视如圣旨、言听计从。

从此不但支持儿子学习丹青艺术,还专门为他请了教授传统绘画的家庭教师。

又根据先生的意见,专门去上海购回大量珂罗版名画善本、传世碑帖、唐诗宋词元曲多种读本,让他临摹、阅读、欣赏。

期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像老师所预料的那样,成为一名诗书画印西全,至少也成为一名诗书画三绝的大画家。